伏鷹恨極江安義,他的黴運便從見到江安義開始,法王說這是他的劫數,隻有殺死對方才能度過劫數。伏鷹沒有馬上上前阻攔,手持弓箭靜靜調息,江安義的功夫猶勝以前,正麵交鋒不是對手,伏鷹準備暗中偷襲。
漠軍亂了,江安義明顯感受到前行的阻力在減輕,“刷刷”兩刀劈開身前的漠騎,江安義深吸了口氣,換去體內濁氣,雖然隻前行了十餘步耗費的真氣卻近半,身上鎧甲上新添了十餘處凹痕,手臂上也拉了兩道血口,火辣辣的疼痛感提醒他
就算武功再高身處重圍之中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沙場上要學會避重就輕,才能生存下去,老兵是戰場上最可怕的,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躲閃,什麼時候要出手。江安義算不上沙場老兵,但他依靠靈覺,成功地重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趙偉大口喘息著,笑道:“江兄弟…呼呼…老哥服了你,這場…呼…贏了,你是大功…書生萬戶侯,真不是光說說…”
江安義神采奕奕地笑道:“趙大哥過獎了,取勝靠將士們…”
“主公小心!”
靈覺驚覺左前側一點寒芒針刺般紮來,江安義暗叫不好,自己大意之下放鬆了警惕,收回元神與趙偉閒話,稍一疏忽便為敵所趁。殺月刀架在馬鞍上,再要抬手格擋已經來不及了,真氣隨意而動,在體外布起一道氣牆,身形竭力向右閃去。
冷箭貫注著伏鷹全身功力,箭尖與氣牆磨擦發出“嗞嗞”的響聲,堅定地刺向江安義的左眼,相距不過半尺。一個身影橫撞過來,把江安義從箭尖前撞開,冷箭狠狠地紮進那身影肩頭,是黃柱。
第二隻箭又至,江安義左手攬住受傷的黃柱,殺月刀含怒劈出,將冷箭震落。低頭看到黃柱傷在肩頭,江安義鬆了口氣,將黃柱交給另一名親衛,道:“黃柱,且忍一會,我替你
報仇。”
伏鷹見江安義策馬而來,知道良機已失,拔轉馬向著遠處逃去。金狼旗帶著火團轟然落地,撒落滿地火屑,隨著旗幟飄落漠騎開始潰敗,趙偉帶著二萬鄭騎一氣追殺出三十餘裡。
天邊出現魚肚白,卯時要到了。趙偉勒住馬,傳令道:“吹號,收兵。”
衝殺了近兩個時辰,眾軍早已經疲憊不堪,聽到低沉的號角聲響起,不少軍兵搖搖晃晃從馬背上跌落,躺在地上不願動彈。地麵早已被血肉塗抹成刺目的紅色,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散在天地間,傷重倒伏在地上的戰馬發出絕望的嘶鳴,放眼望去有如地府。
聽到收兵的號角,江安義感覺渾身抽空了力氣,真氣已告枯竭,殺月刀恢複了平常模樣,在手中又重又笨。將刀歸鞘,找了塊相對乾淨的草地坐下休息,功夫不大,趙偉蹣跚地走來,滿麵笑容地道:“大勝,江兄弟,至少殺死漠騎三萬人,還有不少金狼騎,我們立了大功。”
粗粗打掃戰場也用了一個時辰,堆積如山的屍體沒有辦法掩埋,隻能等大軍到來再做處理。此處離漠人王庭不遠,而且昨夜脫走的漠騎不在少數,一旦恩翰組織軍隊殺個回馬槍,到時候輸的反倒是鄭軍了。
匆忙吃了點東西,趙偉帶著鄭騎踏上歸程,晨風送來嗚咽,朝陽照在血地,送返這隻渾身浴血的鄭騎。此戰殺死漠騎
近三萬,五千金狼騎折損過半,而鄭軍也傷亡了三千多人,兩千重騎有一千二百多人留在了草原之上。帶著袍澤的屍體回歸,悲傷和喜悅摻雜,馬蹄如雷,眾軍沉默。
大軍往南行進五十裡,遇到了前來接應的六萬步兵,趙偉當即宣布紮營休息,有六萬袍澤守護,這些輕騎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回到中軍大營已是第二天了,中軍大營往前挺進了三十裡,得知大勝的消息後,石方真親自召見有功之臣,聽到趙偉敘說江安義孤身潛入敵營,刺傷金狼軍首領恩翰,又在襲營時箭焚金狼旗奠定勝利等等。
石方真欣然起身來到江安義身旁,感慨地道:“江卿,當年你做詩‘若個書生萬戶侯’,朕甚喜詩中豪情,此次北征
江卿不負詩中之誌,為國建功立業,朕又何惜侯爵之賞。待平定北患重歸帝都,朕當加封你為鎮北侯,嘉卿之功,以為佳話。”
江安義泣淚下拜,道:“臣縱死難報萬歲聖恩。”
接下來的幾天,鄭軍不斷出擊追逐漠騎,五十萬漠騎傷亡逃竄近半,其中金狼騎傷亡三千,黑狼騎折耗五千餘,唯有蒼狼騎仍有八千人。敗兵陸續回到王庭,烏雲籠罩在漠人王庭上空,連午間的驕陽也無法驅散漠人心頭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