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輝急道:“苗帥,這如何是好?沒有箭怎麼防得住漠騎。”
苗鐵山入下茶杯,擦了擦手,鎮定下來道:“傳令讓將士們節省箭隻,等漠騎近前再射。就說箭隻讓大帥帶走,等天亮後大帥勝利歸來就足用了。”
廖建輝苦笑道:“大帥要巳時才能回來,卯正便會天亮,到時如何交待。”
苗鐵山緊皺著眉頭思索,外麵馬蹄聲又起,漠
軍再次發動攻擊了。苗鐵山披上大氅登上高台觀戰,這一次漠軍顯然有備而來,有人趁黑掃去了鐵蒺藜,加上大帥有令節省用箭,漠騎很快殺至寨牆二十步外。連弩開始發威,“嗖嗖”聲有如急雨,阻擋著漠騎的前進。
營寨西麵三裡,有漠騎衝至寨牆邊,揮刀砍破寨欄,突入營內。鄭軍早有防備,無數長槍有如密林,四麵八方紮向突入營內的馬匹,很快缺口堵上。苗鐵山有如雕塑般站在高台之上,片刻之間營寨數處遇險,雖然最終將漠人趕了出去,但苗鐵山知道稍有不慎,大營便會被漠軍突破。等到天亮之後,漠軍能看清營寨虛實,這仗便更難打了。
勝負兵家常事,但達諾湖駐地絕不能被漠軍突
破,駐地存放著鄭軍最後的輜重,大軍要靠這些糧食和物資南撤到鎮北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思之再三,苗鐵山對廖建輝道:“建輝,你帶人前往克蘇峽向大帥彙報軍情,讓大帥儘快對入伏漠軍發動攻擊,最好能在辰初前回援營寨,你對大帥說,寧可放走入伏的漠軍也不能讓漠人奪走達諾湖營寨。”
廖建輝心中一沉,他在苗鐵山帳下聽用已經有十餘年,苗帥給他的感覺從來都是從容不迫、信心十足,而這一次苗帥居然主動求援,而且還讓大帥放棄到手的果實,營寨外的漠軍給苗帥這麼大的壓力嗎。軍情似火,廖建輝高聲應“是”,從帥帳內拿了令箭,帶上十名親衛前去克蘇峽。十五裡路不遠,寅正時分廖建輝見到了王大帥。
王克明與苗鐵山相識三十餘年,兩人同在朱文南帳下聽用,一個善攻一個善守,是朱大帥的得力的幾把快刀。後來王克明回京閒置,苗鐵山卻成為安北大都護坐鎮東北,二十年北方無大憂,可見苗鐵山守禦之能。從廖建輝嘴中得知營寨箭隻不足,王克明猛然一醒,自己前來克蘇峽設伏帶走了三千萬隻箭、一千五百萬隻弩箭,一時沒有留意營寨中的留存,難怪苗鐵山感覺難以堅守到巳初。王克明傳令道:“叫趙偉和江安義前來。”
聽到江安義的名字,廖建輝眉梢一動,恨意暗生。王克明沒有留意到廖建輝的表情,道:“我讓趙偉和江安義帶兩萬輕騎隨你前往救援營寨,我即刻發動攻勢,你靠訴周山侯,辰初前定然趕回大營。”
廖建輝心裡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問起克蘇峽入伏漠軍的情況,得知圍住了五萬多漠軍,多是王庭以北的呼延部。廖建輝在軍中多年,從未與呼延部交過手,但他知道呼延部是漠人部落中的精銳,這個江安義運氣真讓人羨慕,出使漠人王庭居然也能順手立下場功勞。
趙偉和江安義很快來到,兩萬輕騎駐守在出口並沒有交戰,也算休息充足,廖建輝引路,回歸大營。趙偉有些不甘心直接回營,一路跟廖建輝商量是不是從背後對攻營的漠騎來場突襲。
江安義耳聰目明,在最前麵開路,身在險地江安義絲毫不敢大意,傾聽著周圍著風吹草動。一聲馬兒的輕嘶傳來,在大軍西北側兩裡處,樸天豪不用吩
咐,催馬向出聲處探去,江安義示意大軍戒備。
前方樸天亮撥轉馬頭急馳而回,高聲喊叫“遇敵”。隨著這聲喊叫,馬蹄聲募然響起,朦朧的月色下出現許多陰影,像是從地府之中冒出。
昆波率軍潛伏在達諾湖和克蘇峽之間,兩邊發出的戰鬥聲隱約傳來惹得他心動不已,要不是蘭祦燾拉著他昆波都想率軍前往克蘇峽營救呼延恩。廖建輝從麵前通過時,馬蹄聲清晰入耳,昆波知道這是鄭軍營寨派去救援的。
果然沒有多久就聽到大隊人馬行進的聲音,昆波精神大振,開戰以來他所率的漠軍接連失利,就連蒼狼騎也損折過半,這讓昆波如芒在背,今夜便是血恥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