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瞧著他濕漉漉的睫毛,眼睛大的像洋娃娃,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手,“他跟你很親近。”
“那當然。”安娜輕輕拍著尼克說:“我比他的母親還寵他,甚至寵他超過我的親弟弟,小孩子還不是誰待他好就和誰親嗎?用不了幾年父親、母親對他來說就隻是一個詞語。”
她似乎在編織一張巨大的網,將首相牢牢攥死的網。
孟真望安娜說:“那他最親近的人就隻有你。”
安娜笑著低頭摸了摸尼克的小臉,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說:“睡吧,靠著我睡一會兒。”
尼克哭過之後昏昏欲睡,腦袋歪歪的靠在安娜懷裡,在她一下一下輕柔的拍打中漸漸閉上了眼睛。
孟真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麼,她探身低聲和安娜說:“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她起身熟門熟路的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她給況盛發了微信:[你不必去見首相,直接去大使館,再做一份隻給女王的策劃案,請大使帶你來見女王。]
況盛很快回複她:[不用去見首相說通他那邊審批?]
孟真:[不用,沒有必要,隻需要女王同意。]
況盛雖然還不太明白,卻還是回了她:[好。]
她清空信息,收起手機,站在貼滿貝母的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其實況盛在車裡說的宋修竹失敗的原因不完全,宋修竹失敗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自作聰明先帶著大使去找了首相,以為首相那邊拿到審批,一個剛繼位的女王一定不會難辦。
這種輕視,安娜怎麼會容忍?尤其是在她剛剛握住一點王權,她是絕對不能顯露出任由首相擺布的軟弱,所以這個案子就卡到了現在。
她原本的計劃是況盛私下搞定首相,她會先來和安娜說清楚,她們會去想辦法私下搞定首相,而華勝和大使隻會正式來和安娜談,到時候安娜隻需要順水推舟,首相會在議會上服從安娜的安排。
這樣安娜既可以維護王權、展示王權,彷佛是首相服從了王室,又可以拿到兩方的審批。
其實這條路線對雅西亞是絕對有益的,所以孟真很有把握能說服安娜,當初安娜不同意無非是不允許王權被輕視,如今她會給足安娜重視,也會幫安娜在議會上得到首相的“服從”。
可現在,孟真改變主意了,不用那麼麻煩,這場首相和王室之間的角力,安娜已經站在了上風。
就像安娜說的:她已經不是當初剛繼位的十幾歲女孩兒了。
她以超出孟真預估的速度,製衡首相、占據上風。
真厲害,安娜比她厲害很多很多。
所以她選擇真誠、足夠重視的去和安娜談,隻和安娜談,雅西亞隻有一個說了算的女王,隻需要她批準她認同,她會想辦法讓首相屈從。
孟真抬手慢慢整理藍寶石耳釘,她在想:如果她是安娜,她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製衡首相?並且用儘手段將他的兒子捏在手裡嗎?
她還是不夠厲害,安娜也不過比她大兩三歲,可是卻比她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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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走出洗手間,看見安娜坐在沙灘椅上皺著眉在和她的弟弟梵克說些什麼。
梵克背著手低著頭,眼淚掛在睫毛上,嘴巴抿的緊緊。
她走近一點聽見安娜很嚴厲的在說:“你要是想成為廢物,就和尼克一樣玩,你當然可以做個快樂的廢物,有什麼呢?姐姐會養你一輩子,你隻需要在合適的年紀生下王儲留在我身邊,就可以滾出聖堂去做個普通人了,首相巴不得你這樣做,可這是你想要的嗎?”
孟真停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前走,這不是她該聽的,她弄出了一點聲響。
安娜停下說話,朝她看了過來,笑著對她伸手,又對梵克說:“好了,哭一會兒就好了,擦乾眼淚去上課吧。”
孟真笑著走過去,摸了摸梵克淚水漣漣的臉:“嚴厲的女王。”
安娜苦笑著歎氣:“你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我們姐弟被從聖堂趕出去。他們想都彆想。”
孟真拍了拍梵克瘦小的背,他低著頭被帶了下去。
舒適的海風中,安娜躺在沙發椅裡,望著孟真問:“說說看,這趟你來要做什麼?總不會單純為了來看我?”
孟真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安娜,輕輕碰杯說:“我簽下了華勝集團的軍需運輸,雖然不是全部,但我相信很快了。”
安娜望著她,笑起來:“當然,你想做的事情總是能很快做到。”
孟真坐在了她身邊,認真的和她說:“我想要負責雅西亞這條線路的軍需運輸,但我想問問你的意思,雅西亞直達華國的運輸鐵路線,對你對雅西亞來說有益無害,你一直沒有同意開通,是因為華勝當初的負責人掠過了你,去和首相談了對嗎?”
安娜瞧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紮成馬尾的黑發,柔順烏黑的發繞在她指尖,孟真有一雙鑽石一樣的眼,真誠時很真誠,孟真是如此聰明,厲害,她有時候想:“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她剛剛繼位,怎麼能讓人覺得她是任由首相擺布的傀儡女王?
孟真笑了,“做你妹妹,你能立刻給我蓋章批準嗎?”
安娜也笑了:“當然,但要你改姓氏入住聖堂,你親愛的哥哥怎麼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