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盛的飛機一落地就收到了孟真的電話, 說女王安娜今晚要宴請他和華國大使用餐,讓他準備準備。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女王安娜,在趕去酒店的路上就抓緊做出了一份雅西亞線路的計劃案。
到酒店匆忙洗了個澡, 換了一身正式的西服,帶著計劃案去了大使館。
駐雅西亞的大使王鏡安是陸朝陸部長的老朋友,和況家也相熟,況盛要稱呼他一聲叔叔。
王鏡安已經快兩年沒回國了,見了況盛很開心, 帶他見了公使和大使館裡的其他人,笑著問起了他的父親和陸部長進來怎麼樣?
況盛把帶來的上洲點心送給王鏡安和公使, 說是奶奶特意讓他帶來, 讓幾位嘗嘗家鄉的味道。
王鏡安打開點心盒, 很是感慨:“這是上洲那家老字號吧?年輕的時候和陸朝沒少吃這家點心,它家的流沙糕彆家做不出那個味道。”他遞給公使和其他人一塊嘗嘗,又問起了宋修竹, 問:“你姐夫小宋這趟怎麼沒來?”
況盛倒是直接說:“我姐夫今後就不負責雅西亞運輸了,華勝決定和孟家物運合作, 日後的運輸大部分會交由孟家負責,這一趟我也是配合孟家過來審批線路。”他笑了笑:“我隻是個副手助理。”
王鏡安驚訝,華勝和私企合作這個想法他是聽說了的,沒想到這麼快國家就定下來了, 看來宋修竹要被替換掉了。
這方麵他不好說什麼,國家這麼決定自然有這麼決定的道理,華勝需要新的能乾之才進入,放眼內部成員也就隻有況盛算得上人才。
王鏡安笑著點頭說:“孟家物運不錯,如今華國做物運沒有比孟家更好的。”
況盛也點頭,選擇孟家是幾方調查審核才決定的, 自然是最好的。
“這趟代表華勝來的是孟家哪一位?”王鏡安好奇的問:“怎麼沒同你一道來?”
況盛想起孟真唇角就掛了笑意:“是孟家的小孟總孟真。”他看到了王鏡安驚奇的目光,“她先一步去見女王了。”
“孟真?”王鏡安何止是驚奇,隨後又反應過來:“怪不得女王會設宴邀請你,原來是那位小孟總啊。”他笑了起來,為華勝開心一般讚歎說:“華勝太需要她這樣的能人了,如果是她來了,那這趟你一定順順當當拿到審批。”
王鏡安又說:“這趟華勝來對人了。”如果是宋修竹,或況盛單獨來,要見雅西亞女王必定要被推脫幾次的。
況盛很少見王鏡安這樣讚歎一個人,忍不住唇角的笑意,問道:“怎麼?您和小孟總打過交道?”
“見過幾次,她幫陸朝給我帶過東西。”王鏡安想起孟真也笑了,讓況盛坐下和他說:“你不知道嗎?她和女王是朋友。”
“朋友?”況盛大概猜到孟真認識女王安娜,卻不清楚她們有交情,孟真竟是一點也沒提起過。
王鏡安點點頭和他說起,孟家在雅西亞的貿易、運輸,一代女王時孟老爺子就開展了雅西亞的空運物流,後來帶著孟真來雅西亞將生意交給了孫女,孟真將雅西亞的物運鋪開了,貿易流通,現在雅西亞商場裡大多數的日化產品都來自華國顧家日化,而顧家日化從當初被孟家收購了美妝線之後,就與孟家一直是商業聯合。
女王安娜繼位時孟家沒少出錢。
王鏡安隨手拿了一樣紙抽,“顧家日化,那時候這些袋子上都印著女王安娜的形象。”到現在安娜戴麥穗王冠的形象還是標準,深入人心。
況盛聽說過這些事,隻是他不知道這些是孟真做的,她那時候多大?是孟老爺子交給她來“練手”的嗎?
他難以想象在沒有遇到孟真之前,她的成長軌跡,孟家傾儘全力的在培養她成為繼承人,現在如此奪目優秀的孟真飽含了多少孟老爺子的心血?
“她確實很有能力,我也輸給過她兩次。”況盛低著頭笑了笑,慶幸自己抓住了那一次機會,爭取到了孟真,他接過紙巾看了看,確實是來自顧家:“輸的心服口服。”
如今顧家的董事長是顧蕭吧,那位孟真唯一公開過的男朋友,前男友。
他見過那位顧蕭,英俊帥氣,溫柔禮貌,確實是不錯的人,聽說至今還沒有再找新女朋友。
“怎麼?”王鏡安看著況盛臉上的笑容,他這笑容可不對勁:“聽你的語氣,你和這位小孟總……”
況盛大大方方承認說:“我在追求她。”
王鏡安出乎意料,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就算是況盛這麼挑剔的人也很難不對優秀的孟真有好感吧。
他笑笑說:“那你可要努力了,你的情敵可是泰藍王。”
“泰藍王?”況盛有些意外,泰藍王鄭蘭嗎?他也在追求孟真?他以為那些隻是謠傳,最多是曖昧而已。
“你不知道?”王鏡安笑著說:“泰藍王為小孟總還來過一次雅西亞。”
況盛確實不知,又苦笑起來,他的情敵原來不止陸景、周慕也、肯尼上將,還有顧蕭和泰藍王。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優勢那麼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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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七點準時有車子來大使館接他與大使和公使。
他們坐上了車子,被帶去聖堂。
下車就聽見了悠揚的音樂聲,況盛望著在夜幕裡如同夜明珠一般的白色聖殿,聽了一會兒,似乎是《Angel of Music(音樂天使)》?
他跟著王鏡安他們隨著引路的軍士進入聖堂,音樂聲越來越清晰。
“這邊請。”
軍士請他們從正廳轉向了另一間房間,音樂聲突然轉變成了劇烈宏大的《Phantom of The Opera序曲》,彷佛整棟大殿、整片地板都跟著震顫起來。
況盛站在了門口,看見了如同教堂一般的房間,房間內矗立著兩三層樓高的管風琴,宏大的樂曲如同一整個交響樂團撲麵而來,管風琴下站著兩個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孟真,她站在一張白色圓桌旁,手肘撐著桌麵,手裡托著一杯酒,正在望著奏出樂章的巨大管風琴,她穿了一身白色的長禮服裙,光潔的脊背露在燈光下,一條金色的鏈子從她的脖頸墜下搖擺在她的脊背上,宏大的樂曲浪潮中她的肩胛骨像漂亮自由的蝴蝶,任由浪潮震動絲毫不能動搖她。
這一刻,況盛難以形容究竟是管風琴奏響時帶來的震顫讓他心悸,還是孟真的背影。
他就那樣站在門口凝視著她,聽著她聽的樂曲。
然後軍士上前,和她身側的女王安娜說了什麼,她在樂章中回過頭來看見了他,黑色的發披在雙肩,既沒有化妝也沒有戴配飾,可那張臉就像明珠一般。
她笑了笑,放下酒杯朝他走過來,樂章像是鋪在她腳底的地毯,走過來,停在他麵前,她那麼自然的伸手理了一下他的領帶。
況盛低頭望著她,有一種幻覺,她在這裡比在雲京美的更驚人。
孟真笑著和王鏡安與另外幾位公使握手,在樂曲中和他們寒暄,又扭頭看向了安娜。
安娜也從禮堂中走出來與幾位大使握手,最後和況盛握手,笑盈盈的打量著他,和他說:“很高興見到你,況先生,你非常榮幸獲得了孟真的青睞,加油。”
況盛頓了一下,隨後笑了:“是的,非常榮幸,我一定會努力轉正。”
安娜笑著請他們去正廳,湊在孟真耳朵邊低聲和她說:“你公開的男友口味很單一啊。”
孟真愣了一下,隨後明白安娜是說顧蕭,她公開的男友也就隻有顧蕭和況盛,他們倆或許在安娜眼裡都差不多,都是西裝革履的華國人。
正廳裡已經擺上了餐點,除了他們還有幾位雅西亞的官員也在。
況盛留意了一下,全是保王黨,他心中就大概明白了這場宴會的目的,這依舊是與首相的角力,不同的是,孟真代表華勝堅決的站在了女王這邊。
女王請大家落座,笑著說這是給孟真、況盛接風。
氛圍很輕鬆,女王的語調卻直截了當說:“我聽了孟真說華勝線路的事情,華勝的計劃是什麼?”
況盛也沒有猶豫,拿出了他做好的計劃案交給女王,簡單的和她說明。
安娜一遍聽著一遍看計劃案,從頭到尾沒說話,直到況盛說完之後才開口說:“既然是對雅西亞發展有益的事,雅西亞一定支持。”又問:“幾位覺得呢?”
這些官員全是女王的人,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安娜留下計劃書說:“宴會結束,審批案送過來。”
壓根沒有等到宴會結束,孟真就把準備好的審批案送到了安娜跟前。
況盛看著安娜蓋章簽字,幾秒鐘就將審批案交還給了孟真。
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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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聖堂離開回酒店,況盛仍然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他們現在是跳過了首相直接由女王批準,明天的議會上首相必定知道這件事,到時候首相會輕易同意?
孟真靠在車座裡,閉著眼笑笑說:“如何讓首相同意,就是女王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就是表明立場。”她相信況盛明白,如今雅西亞的局勢已不是當初女王剛剛繼位的時候了,她確信首相不會為這件事執意與女王抗衡。
“不要想著和稀泥,兩邊都想討好,就意味著兩邊都無法討好。”孟真和他說。
她這句是在說宋修竹。
況盛知道,他扭頭看向孟真,車廂的昏暗燈光下她閉著眼,喝了酒的臉頰微微發紅,嘴唇也像塗了口紅一樣。
她套著他的西服,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醉了,一直閉著眼。
況盛想了半天,終於伸手托著她的臉頰讓她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睜開眼看了看他,卻沒有拒絕,靠在他的手臂上重新閉了眼。
車窗玻璃上映照出況盛止不住笑意的臉,他端詳著她,覺得她連眉形也是完美的。
雅西亞的夜晚帶著鹹鹹的海風。
況盛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夜晚。
可惜車子很快到了酒店,孟真在他肩頭睜開了眼,“到了?”
“到了。”況盛倒是希望她能再睡一會兒。
他先下了車,替她拉開車門扶著她下車,發現她手心很熱,抓的他手腕很緊,是真的有些醉了。
原來她的酒量沒有那麼好,幾杯香檳就會醉醺醺,她喝多了話很少,隻會想睡覺。
況盛儘量托著她的身體,把她帶進了房間,打開燈,她就鬆開了況盛的手,撲身倒進沙發裡。
“你去休息吧。”她趴在沙發上,悶頭悶腦的說:“燈關掉,晃眼。”
況盛按滅了燈,卻沒走,他靠牆站著看沙發裡的孟真,她趴在沙發裡似乎睡著了一樣好半天沒動,禮服裙墜在光潔的腳踝上,銀色的細跟鞋在她腳上襯出一點點光,令她的腳看起來像貝母一般。
她睡著了嗎?
況盛猶豫著要不要抱她上床去睡,就見她在沙發上動了動,側躺在沙發裡伸手去勾腳上的鞋子,想將鞋子脫掉,卻拽了兩下沒拽下來。
他聽見孟真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垂下了手臂,彷佛又要睡著了一樣。
況盛禁不住輕輕笑了,走過去蹲在她腳邊,托起了她的腳去替她解開鞋帶子。
她顫了一下,趴著的腦袋猛地扭過來,看向了況盛,醉醺醺迷糊糊的啞聲問:“是你嗎?”
況盛手指頓了一下,誰?她在問是誰?
他脫掉她的一隻鞋子,抬起了垂著的臉望向她,看見她黑發下一雙眼睛微醺的發著水盈盈的光,像迷糊的小鹿,望著他、望著他,眼睛裡突然有了一絲失望。
“是你呀。”她低低啞啞的說。
短短兩句話,況盛那麼清晰感覺到了她以為的、期待的那個人不是他,她錯以為那個人來了。
是誰?
他知道他不該吃醋,也沒有資格吃醋。
況盛輕輕放下她的腳,托起她的另一隻腳,手指慢慢的解開帶子,假裝玩笑一般的問:“你錯把我認成了誰?”
是顧蕭?肯尼?還是泰藍的鄭蘭?
孟真趴在沙發上看他,不說話。
況盛脫下了另一隻鞋子,擺好了放在沙發旁又去看她,她一直在望著他,這一刻的她像小貓像小羊,好乖好安靜,看的他融化一般,毫無抵抗力,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黑發,喃喃自語說:“沒關係,認錯了也沒關係。”
寂靜的月,寂靜的房間,她像個小貓沒有躲開,他的手指撥開黑發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那細滑如絲緞的臉頰熱熱的,在他手指下動了動,她用耳朵蹭了蹭他的手指。
況盛被點了火一般,心猿意馬,怎麼會有人這麼可愛,這麼令他無法自拔?
他撫摸她的耳朵,看她舒服的鬆展了眉頭,喉嚨裡澀澀的動了一下,“孟真……”他單膝跪在沙發旁靠近她,啞聲問她:“我可以吻你嗎?”
她望著他,輕輕笑著抓住了他的領帶,扯近了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那麼熱,那麼柔軟。
況盛腦子裡一陣陣收緊,第一次被掌控一般生澀的由她主導著,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連接吻也這麼擅長,吻的他渾身發燙,快要失去理智。
她扶著他的肩坐了起來,鬆開他的唇,靠著沙發望著他被欲||望占滿的臉,腳尖踩在了他的腿上,啞啞低低的說:“況盛跪下來。”
況盛呼吸不勻稱的望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隻抓緊她的手指還想要吻她。
她壓著他的肩膀,另一隻腳也踩在了他的腿上,像軟綿綿的貓咪一樣和他說:“況盛,你要學會服務我。”
況盛望著她簡直要被她的美麗摧毀,他托著她的腳跪在沙發旁,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喜歡這樣對嗎?
況盛親吻她的膝蓋,她的腿……
她靠進沙發裡扶著他的肩發出輕輕的聲音,是滿足的,被討好的聲音。
這聲音蠱惑著況盛想繼續討好她,服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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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夜海之上變的漸漸暗淡,天際透出魚肚白。
況盛躺在亂糟糟的床上,舍不得動,舍不得去理好亂成一團的被子,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她們緊密相連,他真真正正的擁有了她。
她趴在他懷裡睡得很熟,嘴巴很紅,肩膀也很紅。
他吻的太用力了,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肩膀,他的心就又漲滿了,忍不住的去吻她,又舍不得再把她折騰醒。
活了27年,他從未想過自己是個滿腦子情||欲的人,可是他現在想孟真想的不得了,哪怕她就在懷裡睡著。
“真真。”他很低很低的在她黑發裡喃喃:“我愛你。”
她睡得很沉,隻輕輕動了一下從他懷裡側過身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