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小團體裡最討厭的就是現在說話的這個家夥。
長得超級超級醜,而且特彆好色,還有點變丨態,KTV裡的少爺小姐伺候過他的,私下裡都會把他罵幾百遍,好幾個人從他那裡出來得休息幾天療傷。
大家說他那裡特彆小,無能為力,隻能吃藥,但吃了藥也就那麼點大,估計因此心理變丨態了,就喜歡通過淩丨虐彆人來獲得快感。
宋時長那麼好看,人還溫柔,雖然沒有具體做過,但肯定不小!
嫉妒死醜男了!
狗腿子二號也酸溜溜地說:“我看有可能,他當年不是上的一中嗎?聽說還是自己考進去的,那可是好學生,和我們這種塞錢進實驗的不一樣。”
有人嗤笑一聲:“考上一中了又怎麼樣?高考完了宋家一聲不吭,要是考得好,不得敲鑼打鼓?肯定是沒考好,不敢聲張唄。”
他說完以後大笑一聲。
有個不怎麼說話的,小心翼翼地插嘴,他用不確定地語氣說:“我聽說……他文綜好像考得很好來著,說是全省能排得上名的。”
狗腿子一號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立刻安撫已經皺眉的鄭明野:“鄭哥你聽他瞎講。”
“宋時文綜好點那不是應該的嗎?不然他怎麼會選文科呢?”儘管現在大家說是文理都好,但是一些約定俗成的偏見和鄙視鏈還是存在的。
除了那些有特殊追求的,其他人都是以成績來選分科。
隻有數學物理等成績不好,才會去選文科,所以當大家知道宋時高二分科的時候選了文科,就以為他高中成績不怎麼樣。
宋時那會兒也沒有提過自己成績的事情,要是好的話,怎麼會不提呢?
狗腿子二號也接茬:“就是,興許他文綜考得不錯,數學隻考了個五六十分呢?”
他看這話題沒法繼續了,他一拍大腿:“今天這麼好的氣氛,你們非說這些煩人的話題,宋時他成績能好嗎?”
“難道你們都忘了我們高中那會兒天天都喊他出來玩的事情了?”狗腿子二號說完,自己先笑了,於是包廂裡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心照不宣的笑聲。
林九光在角落裡聽都氣壞了,等宋時來了,他一定要把這些事跟宋時講,然後跟宋時說離這些壞東西遠一點。
這能叫朋友嗎?根本就看不得宋時好。
他算是聽出來了,宋時在這裡就是全方位碾壓這些垃圾,這些垃圾嫉妒宋時,想儘辦法把他拉到和他們同一個水平線上來。
宋時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和他們在一起混!
鄭明野開口了:“夠了,這些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冰塊敲擊著杯壁,撞出清脆的響聲。
“宋時現在上的是哪個大學?”他問。
鄭明野還是在意的。
大家不知道。
儘管他們都覺得宋時已經被他們帶壞了,肯定上不到什麼好的學校,可是當鄭明野真的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又隱隱的慌張和擔憂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宋時是加入的最晚的,高中和他們不同校,在此之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乖乖男。
甚至在加入他們這個小團體前,宋時在這些富二代圈子裡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
長得好、人又乖,都不用父母操心,簡直不要太惹人喜歡。
結果不知道他高中抽了什麼風,就像秦雲盛說的,估摸著是壓抑太久,所以叛逆了,非要加入鄭明野他們這個小團體做小混混,不僅如此,還要自己投資,聽說每年都要虧一個億。
這簡直是所有富二代們的反麵教材。
從此他的聲譽在富二代圈一落千丈,但即便如此,可能是來自於童年陰影,鄭明野他們對於宋時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嫉妒。
這種情緒在宋時和他們同一水平線後,已經消失了很久或者壓抑了很久,現在他們重提當年的事情,那巨大的陰影莫名又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狗腿子一號之所以是一號,就是因為他腦子轉得快又靈活、嘴巴甜,他說:“能是什麼好學校,說不定是他們家裡捐錢讓他上的呢。”
“難道你們都忘了他每年要虧好幾千萬甚至一個億的事情了嗎?給他花個幾千萬捐樓,那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大家聽了立刻快活地笑起來,有人說:“宋少爺也要有一天捐樓才能上大學。”
笑完了之後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
他們買個幾百萬的車,想買個房,都要求家裡求得嘴皮子都磨破。宋時卻能夠每年都揮霍一個億,捐個幾千萬的樓在狗腿子一號嘴裡都是這麼輕鬆的事情。
即便他不是彆人家的孩子了,他的父母好像還是彆人家的父母!
林九聽的暗自心驚,他知道宋時很厲害,但是不知道宋時這麼厲害。
每年都任由他虧一個億,這說明還不止投資了一個億吧。
那得是啥家庭啊。
天呐,他給鄭明野當什麼跑腿小弟呀,鄭明野給他當小弟還差不多吧?
真是越來越不懂宋時的想法了。
大家笑完後又都陷入了沉默。
怎麼越想越不是滋味?
鄭明野抬起頭,他捏著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林九身上。
林九打了個激靈,乖順地低下頭,堅決不直視鄭明野。
林九已經隱隱地察覺到了危險。
宋時什麼時候來?要是再不來的話,他好像要完蛋了。
鄭明野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怕我?”
林九知道,要是這時候他不能立刻作出反應,他恐怕活不到宋時來的時候了。
林九立刻抬起頭,臉上展露著甜膩的笑容:“鄭少您太會開玩笑了。”
他的確是怕鄭明野的,他看鄭明野犯怵。
鄭明野正常的時候還算像個正常人,他發瘋的時候,那簡直就是魔鬼。
如果說先前那個變丨態給的是人身體上的折磨的話,那鄭明野就是給人以心理上的折磨。
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會得罪他,也不知道他的心情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是壞。
他好的時候很容易就能討得他的歡心,不好的時候,隨便一個微笑都是錯誤。
林九都快哭了。宋時怎麼還不來?
鄭明野低低地笑出聲來:“我看宋時平時真是太寵你了。”
林九彎起嘴角:“也沒有,宋少就……”
“所以才把你寵的這麼無法無天。”這句話鄭明野說的語調平平,就是單純的一句陳述句,甚至都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林九這才發現鄭明野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起來。
鄭明野靜靜地看著他。
KTV裡的光線很暗,看不清人臉,燈光又是五顏六色的,各個色塊拚湊在一起,映照在人臉上的時候,人仿佛被肢丨解了,肢丨解成一塊又一塊。
林九的心臟停跳了好幾秒,他想假笑,卻都笑不出來,他的嘴角仿佛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無法向上彎起。
他沒有說完的話卡在喉嚨口,寒氣從腳底直竄而起,像是要把他撕裂的惡感從四麵八方奔湧而來。
他像是溺水的人,口鼻都被灌滿了水,無法呼吸也無法求救。
“怎麼不笑了?看不起我?隻喜歡宋時?”鄭明野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字不落地都灌進了林九的耳朵裡。
因為KTV裡很安靜,其他人都很自覺地停下了手中所有的活,也閉上了嘴巴。
平時那麼熱鬨的一個地方,現在如此安靜,那種寂靜的恐怖感將林九淹沒。
他好像要死了。
鄭明野站了起來,朝著林九走來,林九這才從溺水的狀態中出來,他著急忙慌下,動了下,然後在慌亂間按下了藏在椅子邊的按鈕——
這是KTV老板特地為他們配備的求救按鈕,如果包廂裡發生了他們無法解決的事情,就按按鈕來求救。
林九在慌亂下按了三下。
鄭明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林九疼得眯起眼睛卻不敢發出聲音,他的身體不斷地在顫抖。
宋時呢?
宋時什麼時候來?
林九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笑、應該去討好鄭明野,可他的身體根本不願意動,全身心地在抗拒著他。
他總覺得自己做出任何一個表情、任何一個動作後,他迎接來的,永遠不會是任何憐愛,隻會是拳頭和暴力。
鄭明野又低聲笑了:“看來是真的不喜歡我。”
他用手拍拍林九的臉,像是在拍打一塊豬肉:“還挺忠心的,宋時有你是他的福氣。”
林九搖頭,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得更大了,臉色蒼白如紙。
鄭明野剛剛還笑著的,臉突然冷了,接著變成了暴怒:“讓你搖頭了嗎?”
他把人按倒在沙發上,自己則是站了起來,然後一腳狠狠地踢在了林九身上。
鄭明野用得力氣很大,那個動作,力度不可能小,林九立刻就縮進去了。
林九當即疼到全身顫抖,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隻發出了幾個氣音。
包廂裡的少爺小姐變了臉色,有人原本想出聲幫林九,但鄭明野接下來的一個動作把她嚇得不敢再動。
鄭明野看都不看他一眼,轉過身拎起了茶幾上的酒瓶。
他抓著酒瓶在桌上拖行了幾厘米,玻璃摩擦著玻璃,刺耳的響聲像是臨刑前的前奏。
整個包廂裡的富二代們都不吭聲。
沒有人敢惹這種狀態下的鄭明野。
狗腿子一號甚至已經在想林九死了的話,接下來要找誰處理?
沒有人來救他嗎?林九的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
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了,他甚至都還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就直接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如果他怎麼樣了,宋時會給他報仇嗎?
林九悲哀地覺得,就算是宋時,也不會為了他這種人得罪鄭明野。
或許鄭明野說的也有道理,他在宋時的優待下生活太久了,真的以為自己和彆的小鴨子不一樣了。
鄭明野讓他回到了現實。
鄭明野高高揚起手中的酒瓶,林九害怕地閉上眼睛等待著酒瓶的落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再睜開眼睛的機會。
酒瓶下一秒就要砸到林九頭上的時候,包廂的門打開了。
“客人,您點的酒到了。”那道熟悉的沒有溫度的聲音傳入林九的耳朵裡。
以前林九並不喜歡這聲音,現在這聲音卻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符。
林九終於恐懼地捂住臉,重新開始呼吸空氣。
是蘇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