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你家的貓！毛好長啊,真的是可可愛愛！”
“你看你看，它還會甩頭，還張嘴齜牙了！哈哈哈哈……”
得到了主人許可，開始蹂/躪橘貓的女孩子們笑聲不斷,幾隻手從兩邊伸過來,按著裴元就是一頓狂RUA。
魔爪揉搓之下,很不習慣旁人觸碰的裴元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躲開這一陣狂熱的扒拉。
“可惡——居然敢這樣對我！”
偏偏程韞在一邊抱著手臂,冷眼旁觀，完全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生氣表情！
在對方那堪稱冷冽的目光下,裴元連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他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如果敢反抗，或者抓撓這兩個不相乾的女孩，程韞下一秒就能把他丟掉,自己一個人轉身走開。
因此，他也隻能忍辱負重，嗚嗚咽咽地趴著被人Rua。
要是用一句常見的流行語，這種感覺就是“我臟了！我已經不乾淨了！”
眼看著裴元身心遭受重創，眼神都漸漸失去光澤，變成了毫無生氣的死魚眼。程韞總算輕描淡寫走上前，從兩位女生的包圍下撈起了它。
“多虧了大家幫忙,不然今天不但找不到那隻黑貓，連我家的貓都要跑丟了，唉,看來是運氣不行。”
她歎了口氣，端了端懷裡十幾斤的胖橘，一巴掌拍開了它顫顫巍巍伸出往毛衣上勾的爪子。
“喂,你彆亂動——”
爪子“咻”地一下，委委屈屈縮了回去。裴元在她臂彎裡團成一團，直接陷入自閉狀態。
程韞抬起頭，對麵前的學生們溫和道：“要不今晚就算了？這麼熱鬨的活動，你們就先自己去玩吧，我也回攤位上去了。”
“啊……真不用我們幫忙了嗎？”
兩位女孩對視一眼，都是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因為豌豆黃養尊處優的圓潤手感，摸起來實在是太爽了，比起學校裡普遍瘦小乾枯的小流浪們，那觸感，那絲滑，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說實在的，她們都還沒摸夠呢……但是連委托人都這麼發話了，告彆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和撿起了網兜箱子等裝備的女孩們告了彆，目送她們快快樂樂地融入了聖誕節的人流裡，程韞收回了揮動的右手，再次搭在了貓咪的背上摸了摸。
輕柔細膩的舉動日常感十足，甚至連頻率和輕重都沒什麼變化。然而，裴元卻覺得這個觸碰，在身上就好像是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電流，撩著毛發，點著神經，劈裡啪啦地爆裂作響。
“喵~”
裴元悄悄抬起眼，從下往上窺探，試圖從程韞眉宇間搜索出蛛絲馬跡。可惜他察言觀色的本事太差，看來看去，眼中也隻有程韞麵無表情的那張臉。她目視前方地抱著貓穿過人群，腳步穩健，筆直地朝著剛才來的方向返回，連看都沒有看他。
此時此刻，程韞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裴元一點兒也不知道，甚至不想知道，隻能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落下。
然而，這段路程實在是短的很，程韞加速步行，很快就返回了自己賣花的小攤子。
雖然離開的時間不算長，但遠遠看去，程韞驚訝地發現車子上裝的花束和禮品都差不多賣掉了八成，而站台賣花的人，也從兩位青澀的男學生換成了宋年——笑容親切自然，還相當專業地圍著“花遇”的粉紅色圍裙。
“一束30元，掃二維碼再兌換聖誕節蘋果！”
“零錢沒有，邊上那些散裝的花你再拿兩朵吧。”
宋年一邊應付顧客，一邊手腳利落地扯了塊包裝紙包花，一轉頭就看見程韞的身影站在身後，差點嚇得掉了手裡的小熊掛件。
“程，程小姐？”
下一秒，看見程韞懷裡的橘貓，宋年瞳孔地震。
怎麼才一轉眼功夫，裴總就被人打破相了？！
程韞抓著貓貓腦袋靠近三輪車，“你怎麼在這兒？”
“我散步剛巧路過，發現你的臨時工不太會來事兒，就乾脆替他們做了。聖誕節嘛，年輕人應該自己去玩……”
“啊，大清倉了！最後這幾束打8折，需要的同學來看一看！”
宋年擦了擦手轉回了臉，皮笑肉不笑地對程韞撒了個謊，眼神卻依然看著蔫頭耷腦的裴元，恨不得立刻把他抓起來問問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自己到底該做點什麼。
不是他的錯覺，是程韞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可怕了！
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實在是滲人，到底該怎麼續下去這個話題，宋年是相當承受不來。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吧？我到底怎麼解釋才行，拜托你這老板快點給個回話啊！”
然而無良老板舉頭望天，一副死豬貓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任憑宋年眼神使的快抽筋，也完全沒啥指示給出。倒是程韞微笑著拿起了手機看了看，賬戶裡麵的錢已經多了三四千，花店的公/眾號也多出了百來個關注。
好歹沒耽誤生意。
“效率不錯，謝謝你來幫忙，不過我不負責你那份工資哦。”
她連同錢盒裡的現金一起收起，鬆手把裴元一放，塞在了花裡胡哨的餅乾桶錢盒裡。
“收攤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完成。”
……
夜風微冷，一人一車，車上貓貓乖巧蹲在盒子裡，隻露出一雙金色亮眼閃動著光澤。
程韞騎著電動車離開了學校，就像是從鬨市來到山區。回到了花店門口時，四周頓時轉變一片靜謐，幾乎沒有行人路過，隻有幾個店家的小招牌在閃光。
她還沒來得及不熟練地停穩車，後車鬥裡的橘貓“噗”的一瞬間發生了變化，昏暗的光線裡，模模糊糊看到地上的人影就成了兩個。
裴元把一隻腳從變了型的餅乾盒裡□□，神色間如臨大敵，僵硬成了一塊鐵板。
“你想說什麼？”他乾澀地開了口。
想象之中程韞會發火，生氣，就好像剛才扯著他的領口一樣，撲過來對他惡言相向，甚至是破口大罵。
那都是應該的，裴元這一路上花費了全部精神，早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無論程韞表現的怎樣不理解，他都能承受的起後果。
畢竟，從一開始，這個謊言就有無數個被戳破的可能。肥皂泡雖美，卻脆弱易碎，能夠維持這麼久的時間，本來就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