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知道他們誤會了,他站起身來,笑問李景信:“敢問殿下,您見過這位屈將軍幾次?上次見到屈將軍,又是何時何地?”
李景信:“去年年末……大盛每三年,各地駐疆大臣都要入京覲見……”
他唇瓣動了動,神情凝重下來,顯然也意識到什麼。
霍寬看看主子,又看看時越,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屈將軍……不一定認識主子?”
他又喃喃低語,“可不會啊?去年屈將軍才入京覲見過,入宮前還跟殿下寒暄了幾句,不會這麼快忘吧?”
時越搖搖頭,“我聽聞,屈將軍並不擅於記人相貌。”
……其實,屈守疆是個中度臉盲,不是很熟悉的人,他根本認不出來。
當年李昀收服屈家軍,是派他來跟屈老將軍談判,談判倒是順利,不過之後為表友好,由當時同他“年紀相仿”的屈少將軍帶他去城內四處逛逛。
他隻在一個小攤旁邊看了片刻,就眼睜睜地看著屈家少將軍帶著另一個跟他衣飾相仿的人一同走了,一路甚是自然地繼續介紹著當地的風土人情。
被拋在後麵孤零零的時越:……
說實話,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這是屈家設好的圈套,趁談判結束鬆懈之際把他引到街上,然後再伺機殺人。偏就是那麼巧,那日是北滄在上堰城內奸細和外部串通,想要拿下上堰的日子。
不過後來,親眼看著那個和他撞衫的人,被屈少將軍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來,麻袋似的橫擱在馬背上,一邊逃一邊被顛得吐……
……說實話,時越其實有點慶幸的。
幸好被拎不是他。
*
李霍兩人一點都沒有懷疑時越的話的意思,也沒有問他那個“聽說”是聽那裡說的。
不過,李景信沉吟了一下,還是道:“我還是準備親自登門,不過要做些準備……”
時越點點頭,“你決定便好。”
他本來就是給這兩人提個醒,彆等進去後直接被當騙子轟出來。至於李景信怎麼取信屈守疆——李家小六要是連這點事兒都做不好,那他死在北滄不冤。
……
幾人畢竟奔波了許久,既然還有準備要做,索性就不急著今天去將軍府,先好好歇息一夜再說。
*
屈守疆雖然是個將軍,但是實在是個很接地氣兒的將軍。
練兵空閒,也常在城裡逛逛,路上的百姓見到他也不驚訝,都熱情地招呼著他,甚至還有些年大的婦人還拉著他問幾句他懷孕的媳婦幾時生產。
屈守疆雖然也不太認臉,但是都覺得麵善,知道是常碰見的熟人,一一笑著答了,麵相雖凶,但他其實脾氣不錯,被一路問著也不見不耐煩。
街邊也有熱情的小販,把手裡的老母雞往屈守疆手裡一塞,道:“夫人既然要生產了,也該燉湯補補身子,也好再生個如將軍一般威武的小將軍。”
屈守疆當然不收這些東西,板著一張臉要給銀錢,可這會兒工夫,那小販已經把地上鋪的破布一卷,腳底抹油地溜了。
若是追,屈守疆肯定是追得上的。但他從小在這兒長大,上堰的百姓大都知道自家將軍這點不大不小的毛病,那人隻跑了幾步,就站住了往人群裡麵一藏,毫無破綻地融進了正逛街的百姓之中。
屈守疆抬眼,看來看去覺得誰都挺像的,但又不好挨個抓人去問,這事情就隻能這麼了了。
他拎著一隻被五花大綁的母雞接著往前走,又收獲了大蔥、豆腐、豆芽若乾……給的人全都說是可以和雞一起燉的……
屈守疆抱著罐子掛著蔥拎著老母雞往前走,心不在焉地想著到底該是豆腐燉雞呢、大蔥燉雞呢、還是豆芽燉雞呢,冷不丁地就看見一個人影。
!!!
這個人!
他、打、死、都、忘、不、了!
原本已經被綁地奄奄一息的老母雞似乎察覺逃跑的機會,費勁全力撲棱著翅膀,隻是那繩子啊綁得實在結實,隻留下一地零零散散的雞毛。
……
李霍兩人去將軍府了,時越覺得依他們的能耐,大概率還是能要到一隊護衛的。他就等著抱大腿,跟著一起回京就行了。
於是,他很放心地出來浪了。
時越記性不錯,但對快穿者而言,這其實不算是個好的能力,過於冗雜的記憶容易把人逼瘋。不過,好在時越早就過去了那個最危險地階段,他學會把這些記憶分門彆類地收藏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調出來看。
故而,他雖然已經許久沒來上堰,但是如今走在街上,還是能想起當年那位少將軍語帶自豪的介紹。
確實……於那時已陷入煉獄的中原大地而言,上堰實在算的上淨土了。
時越對照著記憶,緩緩走過這些攤位,今昔的模樣對比,倒是橫生幾分趣味。
正悠悠閒閒的走著,突然聽見一陣不太和諧的“咯咯”聲——誰家的母雞沒關住跑出來了?
時越想著,抬頭去看,就看見一個近兩米的中年壯漢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表情夠凶、氣勢夠足。
……要是不看他手裡提的母雞和身上掛的大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