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一輪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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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切都跟即將的離開這個世界的時越沒什麼關係了。
時越正在……做手工。
若是家裡有那麼一個晚輩,平日乖巧聽話懂事,偶爾提一次要求……而且應該是唯一一次提要求了……
時越覺得自己做人還是要善良一點。
雖然要回收的那盞燈不可能給他,但是他可以就地取材、重新做一個嘛……
反正燈都差不多,李景信估計也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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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有……有客人過來!!”
這次李景信離開,把霍寬留了下來。
時越正欣賞著自己成品的那盞燈……對一個當過偃師、機關師、機甲維修師的快穿者來說,做一盞燈實在是小意思:唯一有點難辦的是,做東西的時候,要控製住自己想要往上加各種功能的手。
一切完工,時越把兩盞燈放在一切對比,確定連角落裡的劃痕都一摸一樣之後,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把要回收的那燈往空間裡一收,就聽見霍寬著急過度、都顯得磕巴的聲音。
“時意”在京中認識的人實在不多,無論是崔和還是龐堅璧,前段時日都上門來過,怎麼也不會讓霍寬如此失態。
既然不是“時意”的朋友,那自然是“時越”的故人了。
而能叫霍寬這般模樣的……
時越想了想,便心中有了數。他將自己挽到手臂上的袖子放下來,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便要往外走。
卻被霍寬攔了住,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時越半天,支支吾吾道:“先生,您……您不換件衣裳?是……是個貴客……”
時越笑了笑,“還是直接過去罷,免得讓貴客久等。”
霍寬愣了一下,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點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原本招待客人的院子已經被人把守起來,那些人雖是一身布衣,卻是站姿筆挺,撲麵而來的鋒銳之氣。
快到了院子,霍寬腳步不由緩了下來。
他想要提醒,卻又不敢明說,隻得壓低了聲音又強調一遍,“貴客……先生,來的是位貴客……”
時越失笑,覺得這個小霍參將倒真是有點萌。
“我有數,放心罷。”
霍寬:他……還真不放心……
那裡麵的,可是那一位啊。
他還待再叮囑幾句,卻見院子裡麵出來一位白麵無須的中年男人。
那圓胖胖的臉看著十分福氣,他看見時越那隨意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斂了那點異色,掐著尖細的嗓子,笑眯眯道:“這便是時小郎君罷?快……裡麵請……”
時越點點頭,一派自然地往裡麵去了。霍寬滿臉擔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隻是剛跟了沒幾步,就被福公公伸手攔了住。
“霍參將還請留步,那位說了,想單獨見見時小郎君,咱家等都避出來了,您看……”
霍寬知道自己不能進去,一下子擔心程度翻了三倍不止,拚命向時越使眼色,卻被時越一臉“我明白”的表情給堵回去了。
霍寬一堵:不、您不明白!!
——那可是皇帝!!!
倒是福祿拍難得有點良心,衝已經快急瘋了的霍小參將低道:“咱家瞧著,時小郎君不是一般人,霍參將儘可放心,畢竟……那位主子於小節上從來都不多計較。”
這倒是真的,聽聞有一年慶功宴,有個將領喝醉了當眾撒酒瘋,旁邊的人沒拉住,濺起來的菜湯子潑了那位半邊衣裳。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最後陛下也隻是讓人回家反省幾日,也沒聽說罰俸祿、撤職的。
想到這裡,霍寬總算心裡有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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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時越緩步走了進去。
院子裡麵空空蕩蕩的,時越一眼就看見坐在火盆旁邊的人。
近二十年光景過去,那人也不複當年那般年富力強。
鬢邊華發斑駁、脊背微微佝僂,但因為久居高位,氣勢卻比當年更多了些厚重。
察覺到來人,他抬頭看來,眼中些許驚訝一閃而過,但很快便成了笑意,“阿越。”
——是十成十的肯定語氣。
時越:……果然是直覺係。
一般人看見他,都會往父子關係上想吧?
雖是心裡這麼想著,時越卻是微微躬身,帶著笑意道了一句,“主公。”
李昀愣了一下,許久、許久……都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想到當年那些時光,李昀臉上不由露出個笑來,一開始還有點僵硬,他當真是許多年都沒再這般笑過了。
時越也不同他客氣,直接到他對麵盤腿坐下,“許久不見。”
李昀笑添了一杯茶過去,“確實是……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