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種情況來說,既然這位趙小將軍的目標是打下胥州當胥州太守,如今他這麼乾脆利落地投降,繼續擔任自己原本的官職還是很有可能的,當然也不排除降職或者坐牢的可能。
……具體如何,就要他見過這位趙小將軍之後,才能確定。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看見他第一句話是,“你就是徐淮濟?”
時越挖了挖原身的記憶,怎麼也沒找出來原身和這位找小將軍有交集的地方,他心裡頗為不解,但還是麵無表情地回道:“在下正是。”
勁風掃過麵頰,銀戟的尖端直直指著時越的眉心,“咱們來打一場。”
時越:“……”
趙修石並沒有給時越拒絕的機會,直接翻身下馬,戟尖斜斜指向側方。
時越一時沒動彈,他覺得自己先前那個“有點衝動”的定語,實在是太委婉了。他大可以把“有點”去了,這就是個純種的憨憨。
——在投降儀式上和敗者比鬥?!這輸了贏了半分意義嗎?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正常一點?!
原身能被舉為郡守,肯定是有名聲在的,最出名的一個,就是他十六歲的時候,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個老虎。
那一年,安國公剛剛“病逝”。
小皇帝正忙著在朝中任用新官員,以期和老臣爭鬥。他又十分抗拒已經步入正軌的選才製度,所以就沿用舊製,讓各州根據名聲舉薦人才。
原身就撞在這個當口上,因為打死老虎的事跡被舉薦,再加之朝廷有意造勢。
——勇武之名遠播胥州。
時越這麼想著,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廣平郡這個小肥羊能安穩這麼些年了。
……感情是披了一層狼皮,還是最凶殘的那種。
不過,原身的膽子實在是不大。
再經過山中遭遇老虎那一回,雖是奮力搏出一條生路來,但是嚇得在家裡瑟瑟發抖了半個多月。
那之後,本就不大的膽子更小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嚇到。
可偏偏這人是個麵癱,除了當年他還在世的大哥對弟弟的情況知道一二,其餘人等,還真是看不出來。
……
趙修石見時越久久未動,神色變都未變,不覺心生惱意。
他自負天資、又勤學苦練,雖說不敢虛稱“天縱奇才”,但是在同輩人中,也沒有敵手。可當年父親舉薦州郡賢才勇士之時,對他卻隻字未提。
他闖進父親書房去討說法,卻被父親拿來與此人比較,好一頓奚落。
雖是日後年紀漸長,他也明白父親當年苦心……
——安國公逝後,小皇帝急於搶奪權力,朝中動蕩,實在並非出仕之好時機。
但是理智上明白……這並不影響他感情上對徐淮濟的看法——既、嫉、又、恨!
這次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他當然是忍不住提出比試一番。
趙修石身邊的幾個老將微微皺眉,顯然是對自家少主人這做法並不讚同,但是這些人也多少知道趙修石這個心結,也並沒有站出來勸阻。
——左右有他們掠陣,不會讓少主吃虧就是。
甚至……廣平郡民心在徐,少主這一遭,這也不失為一個立威的好機會。
時越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一口“彆人家的孩子”這大鍋,又被人安排著當“立威”的招牌。
他這會兒對著趙修石的挑釁,隻是在心底給人的評價減了N分,僵著一張臉回絕道:“將軍一路奔波疲憊,不如先進城內坐坐,淮濟已備好酒宴,為諸位接風洗塵。”
趙修石一點都不接這個台階,反倒是手臂微動、戟尖劃過一個弧度指向時越的腳下,冷著一張臉挑釁道:“不急吃飯,先比過再說……還是,你怕了?”
——怕?
時越乾脆利落道:“在下疏於武藝,實非趙將軍對手。”
算是委婉地承認“怕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掉麵子,投降都投降了,哪還有什麼麵子在?麵子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比起這個,當然是和趙修石打起來更麻煩點。
時越十分清楚,不同的話用不同的表情說來,效果完全不一樣。
他顧忌著原主的麵癱,說活語氣已經儘力放得平緩,免得讓人覺得像是挑釁。
但顯然,對趙小將軍來說,這是在沒什麼效果,他臉色一青,沉重的一戟直直朝著時越的脖子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