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離得那麼近, 葉嫻陽卻覺得他的聲音仿佛蒙著一層薄紗。
劇烈的心跳和盛宴的氣息一起擠壓著葉嫻陽的呼吸，她無力地錘了下盛宴的肩膀。
盛宴低笑一聲，攥住葉嫻陽的拳頭，送到唇邊吻了一下, 溫熱氣息灑在葉嫻陽手背上。
“還招我嗎？”盛宴問道。
葉嫻陽不服氣, 她覺得自己隻是暫時沒有做好準備, 絕對不是因為害怕。
“知道錯了？”盛宴捧起她的臉，聲音中殘留著一絲沙啞。
葉嫻陽識時務地點了下頭, “嗯……”
並在心中默默補充一句“下次還敢”。
盛宴將她扶起來, 整理好被自己弄亂的衣服，抬手推了下眼鏡, 說道：“沒有膽量就彆……”
“我有。”葉嫻陽不滿地反駁道。
“是嗎？”盛宴挑起眉頭，不以為然。
葉嫻陽乾咳一聲, 說道：“你眼鏡太礙事了。”
盛宴神情變得意味深長，說道：“是這樣嗎？鏡片貼在你皮膚上的時候, 顫抖得很厲害呢，我還以為你喜歡這樣。”
盛宴的語氣不可名狀, 有一丁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恥感, 葉嫻陽臉頰逐漸變得發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走開。”她推開盛宴, 一把拉起自己的行李箱, “我要去找琦琦。”
盛宴有些忍俊不禁，將她拉了回來, “好了, 你先洗漱，早點休息吧。”
葉嫻陽不回頭看他，幾乎有點無理取鬨, “你道歉。”
盛宴失笑，“對不起，我錯了，不應該隨意揣測你的喜好。”
葉嫻陽勉勉強強原諒了他，轉身走到他身後將他推出了房間。
“出去。”
盛宴絲毫不反抗，“好吧，晚安。”
“哼。”
將盛宴推出房間，葉嫻陽重重關上房門，身體靠在冰涼的門板上給自己降溫。
她呼吸十分沉重，身上似乎還有盛宴留下的痕跡，以及那令人臉紅心跳的觸感。
洗完澡，葉嫻陽一頭栽進被窩裡強製讓自己入睡，果然沒多久就睡著了。
或許因為晚上的事情過於刺激，葉嫻陽夢裡都是盛宴失態的樣子。
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大亮。
葉嫻陽睜開眼睛怔怔看著天花板，腦海裡全部是夢境中的畫麵。
完了，魔怔了。
夢裡的小叔叔身材真好啊……
葉嫻陽緩了五分鐘，才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到九點了。
半個小時前盛宴給她發了一條微信，讓她起床洗漱後直接到樓下吃早餐。
葉嫻陽磨磨蹭蹭出了被窩，心不在焉地洗了臉、刷了牙，趿拉著鞋子來到一樓。
聽見一陣灑水聲，扭頭看見盛宴在陽台上澆花。
他穿著一件藍色毛衣，身形挺拔，肩膀寬厚，即使穿著普普通通的居家服，也好看得像拍海報似的。
葉嫻陽神色怔愣，不由自主回想起夢中他結實有力的臂膀……
完了，葉嫻陽你完了，腦子好像隻剩下黃色廢料了。
“嫻陽，你醒了？”盛宴回頭看見了她，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
葉嫻陽心虛地移開目光，“醒了。”
“早餐想吃什麼？”盛宴將灑水壺放在陽台，走進了客廳。
葉嫻陽擺了擺手，“都、都可以。”
盛宴走到樓梯下，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問道：“臉怎麼這麼紅？昨晚沒睡好嗎？”
葉嫻陽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晃了晃腦袋，“沒、沒有，是昨晚睡得太好了。”
盛宴眯起眸子，倒是沒有繼續追問，“那就好，先下來吃點東西吧。”
葉嫻陽頓時鬆了口氣，跟在盛宴身後走進了廚房，試圖在心中不斷給自己洗腦。
她身為成年人，並且是一個有男朋友的成年人，做一場少兒不宜的夢沒什麼大不了吧？沒什麼大不了吧？
沒、什、麼、吧！
如此這般，葉嫻陽心中的羞恥感消散了許多。
相安無事地吃完飯，葉嫻陽就被許幼琦拉去參觀他們家了。
葉嫻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注意力完全沒辦法集中。
“小舅媽，生日快樂！”許幼琦悄悄鑽進房間，抱著一本相冊跳到葉嫻陽麵前。
“謝謝。”葉嫻陽笑了笑，“這是什麼？”
“相冊呀，我問他們要了所有小舅舅的照片，全部複製一份做成了相冊。”
葉嫻陽驚訝地挑起眉頭，接過相冊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的照片是一個兩歲穿著西裝的盛宴。
小時候的他看上去乖乖的很好欺負的樣子，糯糯的臉頰想讓人忍不住捏一下。
“好可愛啊。”葉嫻陽感歎道。
許幼琦點頭，“對呀！可惜沒有更小時候的照片。”
“足夠了。”
葉嫻陽驚奇地翻看相冊，上麵的照片記錄了盛宴從兩歲開始到大學畢業的樣子，他從懵懵懂懂的小朋友一天一天成長，過去的每一個碎片拚湊成了現在的他。
從小到大，無論在哪個時期的合照中，他始終是人群最亮眼的存在。
高中時候的他，肩上掛著一個學生會的袖章，手裡拿著冊子和鋼筆，站在教室門口往裡看，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葉嫻陽感覺那時候的他透過照片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盛宴年幼時的懵懂，年少時的青澀，年輕時的沉穩，每一個階段葉嫻陽都很喜歡，單單隻是幾張照片，葉嫻陽都能這麼地喜歡，沒辦法想象如果她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和他上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她會有多喜歡這個男人。
但是，如果相遇的時間太早，盛宴未必會喜歡她。
而且，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個學校。
或者不止如此，他們根本就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來的世界未必有盛宴，也未必能夠遇到盛宴。
“看什麼？”盛宴從門口走進來，看見葉嫻陽和許幼琦湊在一起。
葉嫻陽抬頭一笑，說道：“你的照片啊。”
許幼琦驕傲地抬起頭，拍了拍胸膛，“我送給小舅媽的生日禮物哦！”
“我的照片？”盛宴蹙眉走上前，“送我的照片算禮物嗎。”
許幼琦難以置信道：“怎麼不算禮物啦？小舅媽很喜歡啊。”
葉嫻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彆聽他胡說，當然算禮物，我很喜歡。”
大概是終於有人撐腰了，許幼琦雙手環抱在胸前，抬起下巴朝盛宴冷哼一聲，說道：“我生氣了，小舅舅道歉！”
葉嫻陽瞥了眼拿根雞毛就當令箭的小丫頭，“你差不得多了。”
許幼琦“嘿嘿”一笑，“我開個玩笑嘛。”
盛宴在兩人身邊坐下來，葉嫻陽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一張照片說：“小叔叔，你高中時候真好看。”
盛宴皺眉盯著自己照片看了幾眼，“有嗎？和普通人差不多啊。”
葉嫻陽鬱悶不已，“跟普通人差不多？你這是人見人愛的長相好嗎。”
“那不是，高中時候追他的女孩子我數都數不清。”盛瑜站在樓梯上，笑吟吟看著人。
“收到過情書嗎？”葉嫻陽好奇地問。
盛瑜說：“當然收到過，估計沒看過，全部放起來了。”
“哇？還在嗎？”
“在啊！他家儲物間的盒子裡吧？”
“姐！”盛宴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兩人，“你現在說這些好嗎。”
葉嫻陽樂嗬嗬地說：“這有什麼？我還挺想看看呢。”
盛宴無奈地說：“沒什麼好看的，都過去多少年了。”
“小舅媽，你上學那會兒收到過情書嗎？”許幼琦好奇地問。
葉嫻陽皺起眉頭回憶了一下，“應該有吧。”
“應該？”盛宴挑起眉頭。
葉嫻陽沉思片刻，說道：“初中的時候吧，有個男生給我遞了一封信，他讓我放學彆走，我以為他要打我。”
“你以為他要打你？”許幼琦驚訝道。
其他兩人也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葉嫻陽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我們學校經常有放學約架的學生，而且我吧……脾氣從小到大就這樣。”
葉嫻陽遞給了盛宴一個“你懂的”的表情，繼續往下說：“我不想跟他打架，又怕他私底下報複，就把信交給班主任了。”
“然後他就被叫家長了，從那以後見到我就繞著走，還悄悄跟同學說喜歡我沒結果。”
“這件事過後，就再也沒有人跟我表白寫情書了。”
盛宴點了點頭，“也挺好，杜絕了很多麻煩。”
葉嫻陽說：“我還特意去武術館兼職曬毛巾，順便學了點東西防身，結果根本沒有人敢找我麻煩，說我會打小報告。”
不過這也給葉嫻陽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反正除了要兼職養活自己，葉嫻陽學生時代過得還不錯。
在許幼琦家待到中午，他們一起去了盛父盛母家吃午飯。
晚上，一家人再次聚集在盛父盛母家中，為葉嫻陽慶祝生日以及除夕。
“祝小舅媽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許個願望吧。”
跳動的燭光倒映在葉嫻陽臉上，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中許下了一個願望。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吃完飯，大家坐在一起等待春晚開播。
“嫻陽，今年二十五了，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大姐夫笑眯眯地問。
葉嫻陽說：“工作嗎？我想多拍幾部戲。”
“生活也可以。”
葉嫻陽擰眉，“生活？我覺得現在生活很好啊。”
溫曉低笑一聲，說道：“叔叔想問的是，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對對對，我就是這意思。”
葉嫻陽和盛宴交換一個眼神。
“曉曉，這你就不對了。”葉嫻陽煞有其事地說。
溫曉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葉嫻陽撞了下她的肩膀，“馬上就結婚了，還管叔叔叫叔叔呢？”
“這倒是。”
“曉曉還不改口啊？”
溫曉愣了一下，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嫻陽！”
葉嫻陽立刻把溫曉抱進懷裡，對其他人說：“不要笑我們家曉曉，結婚就改了嘛。”
溫曉拍了她一下，“我不說你了！”
葉嫻陽朝她眨了眨眼睛，“這個叫有難同當。”
開過了玩笑，葉嫻陽臉色正經一些，說道：“我和小叔叔沒有商量過結婚的事情。”
盛宴點頭，道：“嗯，不著急。”
葉嫻陽說完有些緊張，抬頭看了看盛父盛母，有點擔心他們的反應。
盛父嗤了一聲，對盛宴說：“一點規劃都沒有，難不成還要人家小姑娘先開口？”
“求婚、訂婚一樣程序都不能少。”
盛宴無奈道：“我知道了，爸。”
葉嫻陽心情十分奇妙，她此前沒想到可以這麼和平地跟盛宴的家人聊這個話題。
《春節聯歡晚會》是一個老人看不懂、年輕人覺得無聊的節目。
儘管如此，也得堅持到最後把節目看完。
“陽陽，今年春晚邀請你了嗎？”溫曉好奇地問。
葉嫻陽說：“春晚要是邀請了我，現在你就隻能在電視機裡看到我了。”
許幼朗道：“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上。”
葉嫻陽嗆聲：“所以你也沒上。”
兩位老人家到底不如年輕人有精力，不到十點就各自回了房間休息，幾位姐姐、姐夫堅持到了十一點，實在覺得沒什麼意思，也各自回了家，客廳裡就隻剩幾個年輕人。
“琦琦，回房間睡吧？”葉嫻陽看了看靠在她身上昏昏欲睡許幼琦，低聲問道。
“嗯……”許幼琦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雙手還是牢牢抱著葉嫻陽的胳膊，“不要，我要和你們一起放煙花。”
盛宴拿了條毯子披在許幼琦身上，說道：“睡吧，到時間了叫你。”
“嗯……我還要和小舅媽一起睡……”
“乖。”
《春節聯歡晚會》終於結束了，他們決定出去找塊空地放煙花。
葉嫻陽拍了拍許幼琦的肩膀，“琦琦，我們去放煙花了。”
許幼琦朦朦朧朧睜開眼睛，抱著葉嫻陽的胳膊蹭了蹭，“我要背背……”
葉嫻陽笑了笑，“那我背你過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