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俞向南正摸著糧食袋子轉悠,俞向好便說,“向南啊,你覺得學做飯好不好?”
俞向南一愣,“應該……好吧?”
“是吧,我也覺得學做飯特彆有必要。”俞向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姐現在有好東西,可惜不想做,你要是會做不也一樣?”
俞向南一愣,讓他去學做飯?
俞向好嚴肅道,“姐相信你,這樣,我給你兩天時間,你學會做飯,往後我分你吃點好不好?”
俞向南剛想拒絕就聽到她後麵這句話,他當即免為其難的答應了,“那你說的,不能騙我。”
“你這話說的,咱倆可是親姐弟,我能騙你?”俞向好一挑眉頭,“我騙了你那你可以不給我做飯吃啊。而且你學了做飯也不虧啊,往後娶媳婦的時候說你會做飯,指不定多少姑娘喜歡你呢。”
“也是呢。”俞向南今年也十六了,轉眼也該到了結婚的年紀,咋可能不想娶媳婦呢,他當即做了決定,“成,我去學。”
現在這年頭做飯其實也沒啥講究,隻要做熟了就行,俞向南真心覺得沒啥難的。
俞向好又提要求了,“對了,咱娘做飯還不錯,你就跟娘學,說不定你遺傳了娘的好基因,一學就會呢。”
俞向南胸脯拍的啪啪響,“成。”
“男人哪有做飯的。”苗金蘭從外麵推門進來。
俞向好抬頭瞥了她一眼就垂下眼簾沒吭聲,自打錢玉環的事後苗金蘭就有些不正常,像今日這樣的日子也一直拉著臉似乎不高興,現在居然又來了這麼一句。
俞向好實在不想理她了,也就是她占著原女主娘的身份,不然她真的很想像對待俞老太那樣對待一下她這個好娘了。
苗金蘭見她沒回話,便對俞向南道,“向南,你是個男人,男人哪能乾女人乾的活,老老實實呆著。你姐要吃飯讓她自己做,她這麼厲害誰的話也不聽,那就自己做。”
她說完這話俞向好冷笑連連,“對啊,我就是這麼厲害。可誰讓向南就樂意給我做呢,這也是我的本事啊,是吧向南?”
俞向南想到好吃的,覺得不能聽他娘的話,“對,娘,我自己樂意的,做飯多好啊,還能偷吃一點啥的。”
苗金蘭抿了抿嘴,“你早晚會後悔的。”
這話卻是對俞向好說的。
俞向好嗬嗬道,“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投胎到你的肚子裡。”
說完不管苗金蘭如何反應兀自躺下了。
她不用看都知道,苗金蘭這會兒又該抹眼淚了,除了這樣也沒的反應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麼個娘,還不如是個從小沒娘的孩子呢,好歹不用受著氣還不能揍她不是。
俞向南湊過來道,“姐,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餓著。”
俞向好嗯了一聲,“晚上就煮大米飯吧,再切一塊肉燉上,放點白菜。這不難吧?”
“不難不難。”一聽有大米飯還有肉吃,多難的事兒那都不算事兒。
晚上的時候俞向南果真學著蒸了兩碗米飯還用一斤肉燉了半顆白菜,俞老太知道白菜是俞向南從俞家地窖裡扒的,站在堂屋門口就開罵了,“你不是能耐嗎,能耐吃我俞家的菜,有本事你彆吃啊!”
俞向好正吃著米飯就著白菜,聽到這話東西一放就出了屋門,她冷冷的看著俞老太,“你再罵一聲試試?”
俞老太看著她陰狠的眼睛頓時啞了聲,半晌又覺得自己這樣太慫了,指著她就罵,“我就罵了咋的了,你有種打我啊。”
“好。”俞向好應了一聲,抬步到了堂屋門口抬手啪啪兩巴掌甩她臉上去了。
堂屋裡一屋子人正在吃飯,看到這變故頓時驚住了。
俞先國道,“你、你敢打你奶?”
俞向好皺眉看他,“大伯你耳朵聾了嗎,是她讓我打的啊,我好歹是俞家養大的,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她多對不起她啊。”
俞老太哭的撕心裂肺,企圖博取幾個兒子的同情好讓兒子們一擁而上揍俞向好。
俞先國站那沒動,俞先民自打離婚後就沉默寡言,俞先進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俞老頭似乎早就習慣了吵鬨,悶頭吃飯。
很明顯,現在沒人肯和俞向好對上。萬一她未來婆家的人再帶著公社其他乾部來家裡咋辦。大隊長都得巴結人家呢。
俞向好喊滿意大家的態度,她笑了笑,“好了,飯菜都涼了,趕緊吃飯吧。”
然後她又回屋繼續吃飯了,對俞老太的哭聲置若罔聞。
俞向南從堂屋回來又開始吃俞向好給他留的米飯朝俞向好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姐,你真厲害,咱家現在也就你敢和奶對著乾了。”
“吃飯。”俞向好白了他一眼。
這年頭蘿卜白菜畢竟不值錢,也許是被俞向好的幾巴掌打怕了,俞向南再去扒白菜蘿卜做飯的時候俞老太再也沒敢吱聲。
但也像俞向好說的,她做飯舍得放油,菜盛出來後鍋裡還沾著點油花,俞老太便再添上一星半點就能做燉菜。
當然菜的味道做出來是不一樣的,在堂屋吃飯的人聞著二房屋裡的香味,再吃嘴裡的飯菜當真有點食不下咽的感覺。
俞向南的確不會做飯,但為了俞向好能不嫌棄他,當真儘心儘力的去學了。苗金蘭對這倆孩子已經完全失望,整個人每天都陰沉著臉越發的沉默了。
俞向好現在看見苗金蘭就自動的忽略她,每天麵對這樣的人實在太為難她了。
好在趙豐年擔心徐寶明再來找俞向好,隔天又跑來俞家了,俞向好知道他無所事事,可他見天的往這邊兒跑也不是個事兒啊。
但俞向好隻要一提讓他彆來那麼勤快趙豐年就委屈巴巴的看著他,“你是嫌棄我了嗎?”
趙豐年本就長著一副好相貌,又故意做出這麼委屈的表情來,俞向好還真的沒法拒絕他,“那你就隔天來一回?或者你找個工作乾去?”
“工、工作?”趙豐年呆了呆,他要不是擔心俞向好被徐寶明給搶了去他肯定連炕都不願意下的!
現在為了保護自己的對象艱難的來了,俞向好竟然勸他找工作乾活去!
這怎麼可能!
“我,我先回去了。天怪冷的。”趙豐年興致勃勃的來,火急火燎的跑了。
剛出門就跟俞向蘭碰上了。
俞向蘭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了,她看見趙豐年話也沒說直接捂著嘴回屋去了。
“什麼人啊。”趙豐年嘀咕兩句趕緊的騎車跑了。
俞向好站在院子裡哭笑不得,這是被她一句話給嚇跑了?
跑是沒關係的,早晚不都得成親嗎,真以為她結了婚就變成賢妻良母了?
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三房的屋裡俞向蘭爆發出巨大的哭聲來,俞向好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吵便回屋去了。
緊接著她便聽到砰砰的敲門聲,卻不是敲的他們這邊的門,緊接著俞老太高亢的聲音傳來,“俞向蘭你嚎什麼嚎,你娘死了是咋滴?”
“都怨你,要不是你……我、我不好了您也彆想好了。”
俞向蘭自打錢玉環的事後在俞老太那兒就徹底失寵了,三房的三個孩子俞向北在公社上學,倆姑娘在家俞先民也不管,顯然有點小可憐的感覺了。
俞向蘭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更加的絕望。
她娘出事兒後被關進農場改造那是她娘乾錯事,關她啥事啊,憑啥旁人還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啊。
還有周國強,連著好些天不來找她,她還當他忙呢。
竟然又和其他姑娘勾搭在一起處對象了。
那她算什麼?兩家當初說的好好的春種前定下來,她坐等不來右等不見周國強的蹤影,便找去了,誰想的會看到那樣的情形。
俞向蘭看到周國強和那姑娘說話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可惜現在說啥也晚了,說不定她肚子裡都揣著周國強的娃了,她怎麼能這麼對她。
可周國強也是個混蛋,非但不承認這事兒還要拉著她去公社告她誣陷。還說她娘不要臉做閨女的也不要臉,非得把她也關進公社掛牌子不可。
驚嚇之下,俞向蘭跑了回來,在屋裡哭也不行還被個老太婆罵,俞向蘭怎麼可能不恨。
當初她奶要是不把她娘的事兒捅出去,外頭的人也就不知道她娘的醜事。沒有娘的醜事,周國強怎麼可能會拋棄她。
俞向蘭恨俞向好,更恨俞老太,她朝著門口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國強怎麼可能不要我,都是你這個惡毒女人,我恨你。”
恨她?
俞老太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火大,“你個死丫頭還想學俞向好打我不成。外頭有句話說的還真對,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閨女。你娘偷漢子你也不是什麼要臉的玩意兒。俞家的臉麵都讓你們娘倆給丟光了。”
“你個老婆子胡說什麼!”俞向蘭尖聲叫著將門拉開,手裡提著一根燒炕時用的棍子就朝外頭俞老太身上砸去。
“我讓你胡說八道,我打死你個壞心眼的老太破。”俞向蘭瘋了一般揮舞著棍子朝俞老太打去。
俞老太開始沒反應過來身上頭上都挨了幾下,頓時嗷嗷的尖聲叫了起來,“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俞向蘭不管不顧,嘴裡喊著打死你繼續朝俞老太揮舞木棍。
俞向好坐在屋裡大炕上看著外頭打架,暗暗鼓掌:打的好,繼續打!
倆人動靜鬨的太大,屋裡的俞老頭也跑出來了,大房的人沒在家沒人出來。外頭的鄰居聽見俞家又有了新熱鬨也跑過來看熱鬨了。
俞老頭大喊道,“放開你奶,乾啥呢,彆打了。”
瘋起來的女人根本不會聽彆人的話,尤其俞向蘭現在一腔的怨恨勢必要都發泄出來,怎麼可能輕易饒了俞老太。她一把掀開俞老頭,扯著俞老太的頭發就往牆上撞去。
俞老頭哎喲一聲摔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俞老太肥碩的身子被嬌小的俞向蘭給扯著撞在牆上了。
牆是土坯牆,撞不死人,可俞老太常年養尊處優腦滿腸肥被這麼一撞哎呦一聲破了頭,血就這麼流了出來。
俞老太趁亂一摸就摸到了血,不等她再次尖叫,俞向蘭砰砰的又把她撞了幾下。
俞老太眼皮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老婆子啊!”俞老頭爆發出驚天的哭聲來。
俞向蘭呆了一下,似乎也被嚇到了,她鬆開手,俞老太就這麼軟綿綿的躺在地上了。腦袋上磕了一個窟窿正往外冒血。
尋常老百姓打架的有,可這副模樣還是少見,幾個看熱鬨的人當時就嚇住了,啊的一聲也跟著叫了起來。
俞向蘭嚇壞了,看著俞老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殺人了她成了殺人犯了?
“姐,要不我出去看看去?”俞向南站在門口看著外頭的情形有些擔心。
俞向好淡淡的看他一眼,“慌什麼,死不了。”
俞向南本身對俞老太也沒啥孺慕之情,看著發生這事兒也隻是好奇,聽他姐一說又縮了回來,沒出正月呢天也冷著。
果然沒一會兒向隊長和俞先國幾個兄弟回來了。
俞老頭指著俞向蘭道,“是這個畜生打的老婆子。”
“我、我……”俞向蘭這會兒也嚇壞了,捂著臉就哭了起來。
俞先民一看他娘那樣,登時上了跟前一巴掌扇了過去。俞先民一個乾慣農活的漢子這麼一巴掌打過來,俞向蘭的臉直接就腫了起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畜生!”俞先民咬著牙根道,“跟你娘一個德性!”
一聽他提起錢玉環,俞向蘭頓時想起自己的遭遇來。她恨然的看著俞先民然後指著俞老太道,“要不是她非得把我娘弄到公社去,周國強至於不要我嗎?”
對於俞向蘭的親事,三房上下都很高興,都盼著俞向蘭嫁個有體麵的人,讓他們日後也能沾沾光,可現在周國強不要俞向蘭了?
俞先民晃了晃身子,覺得難以接受。
“行了,有啥事先管管俞大娘再說。”向隊長也覺得糟心,這俞家咋就不消停呢,年初的時候給錢玉環掛牌子遊街送農場,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兒,往後他去公社怎麼抬得起頭來啊。
俞先國趕緊去借驢車又慌裡慌張的把俞老太抱到車上一路拉著往公社衛生所去了。
幾個男人都跟著去了公社俞向蘭蹲在那裡哭的好不可憐。看熱鬨的人沒心情看她一個人哭就趕緊走了,惹得俞向蘭更覺得自己可憐至極。
俞向好也不知道她在那蹲了多久,她起來讓俞向南燒了熱水趁著家裡沒人鎖了屋門迅速的洗了個澡又洗了頭。
等洗完的時候外頭俞先國和俞先進已經回來了,都在院子裡蹲著,愁眉苦臉的不知道說著啥。見俞向好出來幾人也隻是看了眼並沒理會。
畢竟如今俞家比俞向好更刺頭的是俞向蘭。
俞向南和苗金蘭進屋了,苗金蘭低眉順眼抿了抿頭發又出去做飯了,俞向南神秘兮兮道,“姐,我聽爹說奶到現在也沒醒過來,聽說公社醫生想讓送縣裡醫院去,大伯不讓送。”
“不讓送?”俞向好挑了挑眉,“難道怕花錢?”
俞向南點點頭,“想來是的。這不,三叔在那邊守著,爹和大伯回來了,聽說晚點還會去。”
“哦。”俞向好歎了口氣道,“這生病的事兒要是送晚了出了問題留了後遺症就不好了啊。大伯他們不都是孝子嗎,咋就不同意送呢?四叔不也在公社,難道沒去找?”
俞向南一問三不知,“不知道。”
俞向好也沒指望他知道啥,反正不關她的事兒。
其實她挺幸災樂禍的,畢竟俞老太這些年在家作威作福沒少欺負人,有了今天的下場也是她自己作孽,要不是她嘴欠非得去罵俞向蘭,俞向蘭會打她?
生氣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瘋了的人啊。
要俞向好說俞老太是死是活都跟她沒啥關係,隻要彆礙著她就成。
然而偏偏有人就不長眼,真的問過來了。
俞先國想讓俞先進說,俞先進覺得張不開口,躲在一邊不肯吭聲。俞先國訕訕的扯出一個笑來,“向好啊,你看你奶還在鎮上躺著,大夫讓送醫院去。但是咱家窮啊,哪有錢送,大伯知道你手裡有五十塊錢,你能不能拿出來送你奶去看病?等以後你奶好了,肯定會還給你的。”
俞向好氣笑了,“你哪來的信心覺得我會借錢?何況當初趙家給了一百塊,還有五十塊錢買斷關係的錢在老太太手裡攥著呢。家裡不還有一個工人一個公社臨時工?工資不都交給奶了?找她拿去啊,找我乾啥啊,欺負我啊,信不信我到公社哭去,就哭你們一家子欺負我這個沒人管的可憐娃娃。我就看看四叔那個臨時工還能不能轉正了。”
“想欺負我,你也不睜眼瞅瞅!”俞向好噴著俞先國,“滾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