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國漲紅了一張臉,可對著俞向好這張臉他又不敢噴了,這個名份上的侄女武力值他是見識過的,膽量那也是無人能敵。
他往後退了兩步惱羞成怒的朝俞先進道,“老二這是你閨女,你來說。”
俞先進可拉不下臉來,他吱吱嗚嗚道,“不是親的。”
聽了他這話俞向好險些笑了出來,她最近發現她這個便宜爹其實比她那個蠢貨娘要強一些。以前的確是對原女主冷漠,現在偶爾還能替她說上幾句話了,讓她非常意外。
俞先國氣呼呼道,“那咋辦?”
俞先進轉頭看俞老頭,“爹,娘的錢藏在哪兒您知道吧?現在都啥時候了,總不能讓娘一直在衛生所躺著吧?娘那明明有錢還得問向好要,讓人知道您也不占理啊。”
“錢?我哪知道她藏哪去了。”俞老頭有些心虛,他擺明了就是不想拿錢,就想逼迫俞向好把錢拿出來,這樣他和老婆子攢的錢不就不用動了?這個老二也真是的,榆木腦袋,為了一個野種居然還真就找他來了。
俞老頭道,“我可不知道她藏哪了。”他轉頭看向俞向好道,“想好啊,俞家養你一場不容易,你奶現在是死是活都可看你了。”
俞向好挑了挑眉笑道,“爺,這話您可說錯了,奶能不能活都在您,您和奶是夫妻,奶又聽您的話,她錢藏在哪您會不知道?我有錢那是明麵上要帶去趙家的。再說了我和奶關係怎麼樣,和家裡關係怎麼樣誰不知道,您居然指使大伯來找我要錢?我能給嗎?您說不知道奶藏哪了,裡屋就那麼點地方,翻翻不就找到了?怕不是您舍不得錢不想給奶治病吧?”
俞老頭被說中心思有些心虛不敢看她了,“我、我就是不知道。”
“爹,娘的命要緊。”苗金蘭站在一旁小聲道,“現在不是扯彆的時候。”
俞老頭跺了跺腳覺得被小輩指責有些難堪,“我翻去就是了,日後你娘怪罪下來都找你。”
聞言苗金蘭抖了抖又縮了回去。
俞向好冷眼看著俞老頭進屋去了,乒乒乓乓的好半天然後陰沉著臉拿了錢出來。
俞先進和俞先國兄弟倆跟著俞老頭先走了,又囑咐苗金蘭和黃二妹做好飯菜送到公社去。
俞向好歎了口氣回屋了,俞向南憤憤不平道,“他們可真夠過分的。”
“沒事兒,你不是要出去找狗蛋玩?”俞向好看著俞向南,“還不去?”
俞向南皺眉,“我沒想去找他啊。”
俞向好也皺眉,“你說了,所以現在快去。拿兩塊糖給他,還要唉聲歎氣的說說咱爺和大伯他們的事兒。”
她這麼一說俞向南就明白過來,“對,我找狗蛋玩兒去了。”
俞向南出門了,俞向好又困了,這日子過的太舒坦了,吃了睡睡了吃,皮膚倒是白了一些,可肉卻沒長上二兩。
不——長了的。
胸前以前平坦的如大草原,現在好歹有了山丘了,興許等結婚的時候就是大山包了。
美美睡了一覺醒來天都暗了,俞向南端了碗筷進來,“姐,今天家裡沒人做飯了,我跟你一起吃唄?”
俞向好也不小氣,“行啊。”她突然想起來三房的俞向菊,“看見向菊了嗎?”
俞向南道,“看見了,在井台邊上坐著發呆,我問了她一句,她說俞向蘭不讓她進屋。”
“那你分一點飯菜給她,讓她去堂屋坐著去。”俞向好道。
“堂屋被爺鎖了門。”
俞向好真是服了俞家這一家子了,“那就讓她灶屋呆著去,好歹暖和些。”
“哦。”俞向南雖然不情願還是起身去了。沒一會兒回來說,“我下午的時候按照姐說的做了,到時候肯定不會有人說姐的不是。”
俞向南這麼聽話俞向好也不會虧待他,起碼這頓飯是讓俞向南吃了個肚兒圓的。
飯後不久,苗金蘭和黃二妹回來了,妯娌倆難得的和諧,在院子裡嘰嘰咕咕說了好半天苗金蘭才回屋來。
苗金蘭見倆孩子都躺下了,她便自己也躺下了,可躺下她又睡不著。腦子裡一直想的都是從去年冬天開始她的閨女俞向好的事情。
隔著簾子的地方俞向南睡的正香,苗金蘭突然開口道,“向好,你睡了嗎?”
俞向好沒吭聲,假裝自己睡著了。
“我知道你沒睡。”苗金蘭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我覺得你不是我的閨女俞向好了。”
俞向好呼吸一窒,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也跳的飛快,苗金蘭是發現了什麼嗎?可很快她又放下心來,穿越還是穿書這種事兒在這個年頭根本就不可能有,說出來誰信呢,頂多說個性情大變。
她淡淡的開口道,“那我能是誰呢?”
“是啊,那你是誰呢?”苗金蘭低聲笑了笑,似乎帶著自嘲的意味,“你對我失望了吧?”
俞向好翻個白眼,“算不上吧。”不上心所以不失望。
苗金蘭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你為啥變化那麼大。但有一點,你可能想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很喜歡你呢。”
俞向好哦了一聲,“我知道。我也不喜歡你。”
“你不喜歡娘是應該的,但你知道啥啊。”苗金蘭說出這話後似乎輕快了許多,“以前的時候我有時候還內疚,也想著對你好。可慢慢的,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和你現在的爹受儘白眼,更受到你奶她們的欺負之後,我就不想對你好了。”
她聲音慢慢哽咽,十幾年的時間實在太磨人了,僅剩的那些母女情分也快沒有了。
“去年的時候,你打你奶想撞牆的時候,其實我是有那麼一點猶豫的。”苗金蘭笑了笑,“可我太想當一個好母親了就攔住了你。但我心裡其實沒那麼想的。我不是合格的母親,也不是個好的母親,你怨我也是應該的。”
若是原女主在這兒聽著肯定會難受的不行,可俞向好並沒有多少感覺。
上一世的時候她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出賣,這輩子即便有了原女主的記憶知道以後的走向,她也對俞向蘭這對夫妻生出什麼感情來。
這俞家要說有感情的,恐怕真的就隻有俞向南了。俞向南雖然中二了些也勢力了些,可這段時日的相處卻也讓她覺得這個弟弟不是無藥可救。
俞向好淡淡的笑了,“談不上怨恨,頂多是看著你心煩,再也不想搭理你罷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娘呢?”
她頓了頓繼續道,“打著為閨女好的名號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您的良心不會痛嗎?當初我還差點以為你真的心疼閨女了。還好我沒相信。說實在的我還挺感激你的,起碼你給了我命不是嗎?”
苗金蘭半晌沒言語,但簾子那端卻傳來低泣聲。過了一會兒俞向好快睡著的時候才聽到苗金蘭道,“我是埋怨你毀了我的人生的。要不是你的到來,我哪會受這麼多苦。”
俞向好笑了笑,“您也沒問清楚我樂不樂意來到這個世上就把我生出來了,我還不高興呢。要怨恨也該是我先怨恨你。要不是你無能沒本事,以前我能差點餓死?這些年我能受儘欺負?”
苗金蘭又不吭聲了。過了會兒又道,“你爹叫覃瑉鈞,是京城頭一批下鄉的知青,那時候他下鄉沒兩年,我們就在一起了。後來他說要回鄉探親,沒想到一去不回。可轉頭我就懷孕了,俞先進接納了我。”
原來親爹叫覃瑉鈞,是京城人啊,難道還是個大官的兒子不成?俞向好自嘲的笑了笑,“哦,知道了。”
苗金蘭繼續道,“你快要嫁人了,往後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
俞向好:“……哦。”
“做女人啊,還得溫柔善良些,對男人不要太苛刻了,否則他們就離心了。”苗金蘭今天說的話太多了,索性最後進一點做母親的責任多說一些,“最好是進門就趕緊懷個孩子,趙家就趙豐年一個男丁肯定盼著孫子的,等你生下趙家的孫子你就站穩腳跟了。最好是三年抱倆更牢靠一些,往後老了也有依靠。”
聽她的話俞向好都想笑了,“您都說了您不喜歡我了,又對我說這麼多話乾啥?睡吧,我們日子過的咋樣不用您操心了。”
還溫柔些,不要對男人太苛刻?進門趕緊懷孩子?
呸!
這樣的日子俞向好是過不來的。她想過的日子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趙豐年乖乖聽話讓乾嘛就乾嘛。若是反過來……還不如不嫁呢。
苗金蘭果然不說話了。
她對俞向好的感情本來就很複雜,今晚說了這些也覺得舒坦了許多。該說的她都說了,往後她就真的不想管她了。
當然俞向好也不稀罕她管就是了。
俞老太什麼時候被送到縣裡醫院的俞向好不知道,反正等俞家幾個兒子帶著俞老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以後了。
俞老太是躺在驢車上被兄弟幾個抬著搬進屋裡的,俞向好瞥了一眼發現俞老太渾身抖來抖去,嘴巴還歪著,似乎還有口水流了出來。
這是癱了?中風了?
俞向好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誰讓老太婆整天吃那麼多,這種年代都能把自己養的腦滿腸肥,生氣的時候血流上湧可不就容易出事兒嗎。不過這才幾天就出院了?
打探小能手俞向南晚些時候神秘兮兮的回來跟她彙報情況了。
原來不是因為俞老太病好了,而是聽說村裡要為春種做準備了,俞先國想回來上工了。而俞先明因為還得上班,請假時間長了也不行。本來打算四兄弟和倆妯娌輪流看護,可俞老頭不同意,說住院花錢太多了,死活要讓老太太回家養著。
加上醫院也沒啥好藥能夠治療,於是便給俞老太辦了出院手續,拿了些藥回來吃著卻不用在去醫院了。
俞向好聽了隻覺得這一家子奇葩,不等她說啥,俞向南就嘖了聲道,“奶咋混成這樣啊,連小叔和爺都不想為她治了。”
俞向好當然知道為啥不想給俞老太治病了,去了醫院花錢就跟無底洞是的,就俞家這點家底怎麼可能舍得花在這上頭。而且俞老太向來不乾活,就算好了也不可能乾活,何必花錢治療呢。
至於俞老太生病的罪魁禍首,俞向好也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了。
俞向蘭就像死了一般躲在屋裡一點聲音也沒有,要不是每天俞向菊拿著飯菜回去給她吃,俞向好真的以為俞向蘭已經死了。
俞老太現在回來了,想到自己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手指抖著就要去算賬。
可她都這樣了還算啥賬?外頭都傳遍了俞向蘭乾的這事兒,這事兒若是俞老太真的追究,那俞向蘭可能真的不會好過。
但俞老太話都說不清楚了,就得看俞老頭幾個的做法了。
顯然,一個未嫁的姑娘用處更大一些,於是俞老頭大方道,“這事兒也是向蘭的不對,這段時間就由向蘭伺候你奶吧。”
俞向蘭突然開口道,“我懷孩子了。”
所有人靜了下來,俞先民瞪大眼睛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俞向蘭麵色蒼白,表情木然,“我懷了周國強的孩子。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要嫁給周國強。”
“你、你說什麼?”俞先民仍舊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俞向蘭的精氣神兒似乎短短幾天功夫也磨耗的差不多了,現在俞老頭既然不追究她了,那她當然得給自己討個公道了,她受的委屈總不能白受了。
“我說,我懷了周國強的孩子,周過錢現在不想娶我了。你們得幫我。”俞向蘭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要是嫁的好了,往後肯定會想著幫襯家裡,可若是你們不幫我。那我隻能吊死在家門口了。”
俞先民驚訝過後又愣愣的問,“你想我們怎麼幫你?”
俞向蘭抿了抿唇,“你們跟我一起去找他,威脅他,他要是不娶我,我寧願豁出去也要讓他身敗名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就不信他不怕。他不承認我就去他們公社去鬨,去他爹娘上班的工廠去鬨,我就看看誰能耗的起。”
俞向蘭敢想敢做,第二天就帶著自己的爹還有大伯三叔一起去了。
俞向南躍躍欲試想跟著去看熱鬨,被俞向好一個眼神給製止了,“又不是啥光彩的事,你跟著去乾啥?老老實實呆著。”
“奧。”俞向南聽話的不去了,轉身出去閒逛了。
他走後趙豐年又來了,自行車上掛滿了好吃的。距離上次他逃走已經好幾天了。
俞向好看著他幽幽道,“豐年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沒有沒有。我哪能不喜歡你呢。”趙豐年連忙保證,“我就是……我就是太忙了,對,太忙了。”
俞向好撅嘴看他,回他倆字:“嗬嗬。”信才怪呢。
就趙豐年那懶樣還忙呢,忙個屁。
趙豐年可不敢說是被前幾天俞向好讓他工作的事兒給嚇著了才不敢來的,忙扯開話題說起彆的事。
外頭啥稀罕事都不如俞家的熱鬨。但趙豐年在隔壁公社,這件事還真沒傳播過去。
但趙豐年說了,“前幾天我還瞅見周國強了,身邊那女的可不是俞向蘭,他倆是吹了?”
俞向好低聲道,“俞向蘭今天就去找周國強算賬去了。”
趙豐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俞向好摸著下巴道,“估計會鬨的很凶。到時候你彆忘了讓人傳播一下,讓他徹底爬不起來才行。”
“知道了。”趙豐年惦記著報仇這事兒,給俞向好放下東西就騎車走了。
他前腳剛走俞向南就興奮的跑回來了,“姐夫來了?”
俞向好垂眸,“又走了。”
“走了啊。”俞向南遺憾道,“我還想和他說說話呢。”
俞向好嫌棄的看他一眼沒吭聲。那是我男人,你稀罕個啥勁兒。
不過看著俞向南整天風風火火一副精力旺盛的樣子,去當兵興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