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汐妃最終被兒子出色的演技哄了一生,也算善終。
薛遙看結尾的時候,並沒有前文看高智商冷血男主運籌帷幄的爽感,反而感到淡淡的悵然。
如今身在其中,回想起寧王的結局,那簡直是一場惡夢!
他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小胖崽歡笑著跑過來求抱抱,背後是滿滿的陽光。
薛遙深吸一口氣,幸好這回有靠譜的大皇子主動扛事。
如果事情順利,小胖崽就用不著在冷眼嘲諷中長大了,每天嘬嘬奶睡睡覺,偶爾爬一爬假山……
這樣的話,龍傲天會不會被他養廢了?
不行,薛遙得讓小胖崽在不受刺激的情況下,做個勤奮努力的好寶寶。
有機會要戳一戳胖崽的小肚腩,看看能不能把那什麼任督二脈給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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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前五日,內閣建議俢蜀道的票擬已經遞上去了,司禮監還沒得到皇帝的指示,朱批沒下來。
這樣的大工程,要等欽天監觀天象挑吉日,宣旨的時候,得有個具體動工日期。
奇怪的是,內閣任務指派出去了,欽天監兩天還沒把占測結果送過來,皇帝等得都要不開心了。
內閣在催欽天監,司禮監也在催,急著等撥款的工部,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這天下朝後,欽天監監正秦照軒越過內閣,直接求見皇帝,說自己日夜觀測天象,發現大凶異象,需傳天命於天子——
西北方向不宜大肆破土動工,否則恐先有“天石降罪”,上天警示,若執意妄為,或將引發民變。
皇帝開開心心等動工,結果等來這潑冷水。
但他還算沉住氣,沒直接擼袖子跟大臣乾架,反而一派淡定的把欽天監其他幾個監副叫過來,尋問是否確有其事。
幾個監副哪裡敢潑皇帝冷水?但也不方便當場背叛上司,都唯唯諾諾地表示俢道吉日一直是秦大人親自負責,他們都不清楚具體情況。
一般官員這麼違逆聖意,那是要攤上大事當場發落的。
但欽天監官員屬於“半神職官員”,有很多特權,真犯了王法還有一套標準的從輕判處條例,就是怕皇帝不顧上天警示,濫用皇權。
所以皇帝不方便當場翻臉,把內閣主張俢蜀道的次輔董中瑞叫過來,讓他來跟欽天監掐架。
董中瑞一聽說欽天監的官員上疏勸阻俢蜀道,頓時怒發衝冠,一路飛奔趕到養心殿,劈頭蓋臉就罵秦照軒失職!
“皇上隻讓你挑選吉日,何時問你該不該動工?你這手都伸到咱們內閣裡來了,乾脆工部尚書的職也讓你兼了,修什麼建什麼,一切聽你安排!”
董中瑞是個急性子,但他說話辦事都是誠心為皇帝著想,所以皇帝從來不讓他收斂性子。
客觀來講他也並不是個奸臣,俢蜀道一開始就是他的想法,既是為了威懾藩王,也是為了方便蜀地與外界通商。
這件事辦成了既能鞏固皇權,又能造福百姓,一切都是為新政策做準備,自然容不得天象官阻撓。
秦照軒也不著急,看都不看董中瑞一眼,還是麵朝皇帝回話:“臣就是在挑選吉日時,觀測星象,無意中測算出這場動工有違天意,就是因為挑不出動工吉日,才來稟報陛下。”
“俢蜀道乃利國利民的大事,何來有違天意之說?我看你是受奸人指使,想從中作梗!”董中瑞毫不客氣地潑臟水,想要拔出這顆眼中釘:“你這豬油蒙了心的東西,是不是私下拿了旁人什麼好處!”
秦照軒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下官一條小命不足為惜,董大人要便拿去,但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會為了保命而知情不報,蒙蔽聖聰。再說這俢蜀道一事,朝中並無反對之人,誰會給我好處,讓我故意阻撓?若大人不信,隻需等上些時日,蜀地必有天石降罪之兆,應驗下官的卜算結果。”
“什麼天石降罪,危言聳聽,我看你未必是受朝中人指使,而是——”董中瑞目露殺氣,話語間已經在暗示秦照軒勾結蜀地藩王。
皇帝一聽就明白,但他並不發怒,反而和顏悅色地站起身,踱步走到秦照軒跟前,笑道:“愛卿連日觀測天象,著實辛苦,即日起回去調養半月,監正之職,暫由喬鬆代任。”
說完,皇帝轉頭看向欽天監監副喬鬆,冷臉下令道:“你兩日內確定是否如秦監正所言,及時給朕彙報觀測結果。”
皇帝態度如此明確,喬鬆自然會否定秦照軒的觀測結果。
秦照軒居心叵測的欺君之罪一旦坐實,不死也免不了一頓廷杖。
大皇子原以為父皇就算不開心,也至少會等著瞧瞧所謂的“天石降罪”是否會應驗,沒想到直接就下手整治秦大人。
這種時候不能站出來保人,大皇子私下安排人手去民間散步“天石降罪”的謠言,至於父皇會不會有所收斂,就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