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語氣不悅的冷哼一聲:“你們早到齊了,為何今晚才動手?叫爺白等這麼些天。”
殺手頭領看向刀疤男:“你被人跟蹤了?”
“不可能!”刀疤男目中殺氣畢露,轉身遊龍般朝門外襲去,卻聽“嗖嗖”兩聲銳鳴在身後響起!
他急忙回頭,就見身後兩個弟兄揮刀擋掉了從窗外飛來的暗器。
“他在窗外!”
猜到來人可能兩頭夾擊,殺手頭領立即命令變換陣型,剛一轉身,就見刀疤男舉著刀,雙眼無神的睜大,突然朝自己撲來!
“你乾什麼!”頭領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刀疤男胸口突然貫穿而出的長劍,刺穿了喉嚨。
頭領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喉嚨,視線模糊前的一瞬,看見一個男人從刀疤男腦袋後歪頭探出臉來。
是個極為俊美的年輕男人,微眯著一雙桃花眼,迎著窗外照進的夕陽,淺淡的眼瞳仿若溶金。
夕陽收斂了最後一絲餘暉,衙門接到報案,一家客棧裡發生了命案,三個房客死在房中。
幾經檢查,死者竟是那三個殺手。
陸錦安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哪路英雄路見不平,手刃凶犯,還不留姓名。
不管怎麼說,危機解除了。
薛遙終於被放出衙門,重獲自由。
當晚,平榕縣百姓在山裡舉行了一場祭祀,為薛遙祈福。
陸錦安讓戶部侍郎一起參加了這場祭祀。
“你說薛遙這些年甘願做個小伴讀,背後一定有陰謀。”
陸錦安站在樹下,看著不遠處的薛遙被老百姓簇擁在中央,輕聲道:“那你現在就看清楚,這就是薛遙這些年的‘背後陰謀’。幾年前,薛遙不顧自身安危,控疫除瘟,救下平榕縣乃至相鄰兩縣數十萬百姓,所以這些無權無勢地老百姓,把他當活菩薩、當再生父母。若是他真有你所說的野心,為何不把這不要命的力氣,耗費在結交權貴上?”
戶部侍郎呆呆望著不遠處被百姓圍繞的薛遙,許久,膝蓋一彎,跪倒在地,俯首認罪。
祭祀結束後,村民們在火堆旁擺宴慶賀。
雖然死裡逃生,薛遙心裡卻還有件事情放不下,尋機會鑽出人群,找到老張家兒子問話——
“我那天讓你轉告官府的事情,還沒辦?沒辦就不用辦了。”薛遙那天以為自己死定了,打算騙陸潛自己移情彆戀來著。
這信要真送去京城,檸檬崽非得氣炸不可。
老張家兒子眼睛一亮,特彆靠得住的告訴薛遙:“恩公那天被人救走後,我立即就把恩公地吩咐轉告給知縣大人了,請恩公放心!”
薛遙:“……”
你恩公怕是要完了。
“恩公再來喝一碗罷!”老張家兒子盛情勸酒。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點事。”
“今晚?恩公還有何事?”
“額……”薛遙扭頭張望,打算拿陸錦安做擋箭牌。
視線流轉的一瞬,薛遙陡然發現不遠處,有村民圍在一起,村民之中站著個高出眾人的修長側影,赤金束冠,暗紫長衫。
那身影立在村民之間十分突兀,又非常眼熟,熟悉得讓薛遙有些腿軟……
為什麼檸檬崽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出軌信”,特意殺過來複仇的嗎!
薛遙心虛地後退兩步,打算去找陸錦安來幫忙解釋證明。
然而,陸潛仿佛察覺了他的逃跑意圖,悠然朝他轉過頭來。
薛遙準備好受死了。
目光落在薛遙臉上的一瞬,陸潛忽然露出個清澈無邪的笑。
這笑顏太過作弊,讓薛遙失去求生欲。
陸潛邁開長腿,快步走到近前,眯眼對薛遙笑道:“冒昧問一句,你是當地人麼?”
“啊?”薛遙懵逼了。
這檸檬崽是因為醋量爆炸失憶了嗎!怎麼不認識他了?
陸潛低頭清了清嗓子,挑眼看向薛遙,神色認真道:“爺是來自江南的一位世家公子,剛剛在人群裡於你相視一眼,頓覺滿心欽慕。”
“你……”薛遙明白過來,檸檬崽是在演那封“出軌信”裡,被他一見鐘情的“江南世家公子”。
這是什麼新鮮的報複方式?
薛遙決定不配合檸檬崽的劇本。
陸潛一臉認真,繼續對薛遙說:“爺能請你喝杯奶麼?”
薛遙憋著笑,翻了個白眼:“不能。”
陸潛嚴肅地蹙眉:“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爺可是江南最新鮮的世家公子。”
薛遙:“……”
離京前一晚,他逗檸檬崽說自己不喜歡竹馬,喜歡一見鐘情,那樣才新鮮。
還江南“最新鮮”世家公子,這家夥絕對是京城第一記仇崽了!
薛遙哭笑不得:“殿下演上癮了?到底什麼時候來平榕縣的啊?怎麼不早點來找我,我都……”
“彆動!”陸潛忽然湊近薛遙的臉,仔細觀察。
薛遙挑眉:“怎麼了?”
陸潛眯起眼,故作高深地歎道:“爺瞧你螓首鳳目,乃王妃之相。”
薛遙對這個調皮崽沒轍了,也不回應,等著陸潛演完。
陸潛一臉期待,等著水性楊花小伴讀想起遠在京城的未婚夫,而後良心發現,拒絕眼前這個“江南浪蕩子”,讓那封出軌信失效。
然而,薛遙完全不配合殿下的話本。
陸潛失落的垂下眼眸,但還堅持不懈地小聲嘟囔:“你這麵相是極罕見的……”
見陸潛神色失落,薛遙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突然神色一轉,露出驚訝的表情,配合崽子的劇本,興奮道:“真噠?我有王妃之相?”
陸潛立即重振精神,抬頭回道:“爺看人,從不走眼。”
薛遙驚喜地笑道:“那公子快給我看看!我的夫君在哪裡呢?”
陸潛神色嚴肅地盯著薛遙看了一會,沉聲宣布:“你的良配如今住在皇宮之中,這是天意,看來爺這種江南凡夫俗子,是沒有機會擁有你了。”
“我夫君住在皇宮?”薛遙挑眉一打響指:“該不會是南三所東所那位最最俊俏的王爺?我最仰慕他了!”
陸潛低頭一笑,挑起長睫看向薛遙。
他眼裡第一次顯出失而複得的快樂,那種帶著尚未散儘憂傷的快樂。
頓了片刻,陸潛嗓音低低地回答:“就是他,你這輩子隻能嫁給他。”
薛遙眼睛緩緩睜大,抬手驚喜地捂住嘴:“天呐……我有這個榮幸嗎?”
陸潛被傻遙遙逗笑了,又連忙神色嚴肅地點點頭。
周圍百姓的笑鬨聲,和晚風糅合在一起。
這兩個男孩的笑容,讓這美好的夜晚都黯然失色。
陸錦安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七弟跟薛遙玩鬨歡笑,眼中漸漸浮起笑意。
原來,男人之間,也會發生如此美妙的契合。
*
林安二十一年,寧王陸潛奉詔登基,改國號佑安。
佑安元年,薛遙被立為後,授金冊鳳印,成為大齊第一位男後,因其多次傾力參與控疫賑災,百姓為皇後建立生祠,民間又稱他“菩薩皇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