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漢武朝做神女(2 / 2)

陰影落在他臉上,濃重得像是他一直以來的蟄伏和隱忍。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表情顯露出一種咬牙切齒的刻毒。

然後他唱出了第一句。

“豈曰——無衣。”起調極高,蒼然如神巫的祝禱。

“與子同袍!”年輕的劉徹,年輕的漢武帝,聲音裡還帶著年輕人的沙啞,麵孔上閃爍著淚光。

這是《詩經》《無衣》的第一句,不要說你沒有衣裳,我將為你披上我的戰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歌聲慷慨激昂。

君王將起戰事,修理我的戈矛,與你並肩承擔同樣的仇恨。

這是秦人的戰歌,在久遠的時代,比兩千年前的西漢還要更久遠的春秋和戰國,秦人的士/兵就唱著這首歌,追隨在君王的馬後伐取天下。

夜風吹拂,林久坐在窗台上,紛飛的裙擺像是白金兩色的浪花簇擁在她周身,她仰起頭,視線掠過垂墜的帷幕也掠過劉徹的頭頂,停留在屋頂描金的壁畫上。

壁畫所在的位置太高了,夜色也太濃了,林久看不清楚壁畫的每一筆細節,隻看見持燈的神人立在彩繪叢擁中,婉約而神秘地微笑著。

《詩經·無衣》,這首歌最早的記載見於《左傳》。

很多很多年前,是春秋和戰國的那個年代,秦國的國君征召秦民從軍。士卒不願離鄉征戰,日夜不絕地哀哭。七天之後,國君親至,高唱《無衣》。

七天裡日夜不絕的哭聲就在歌聲中停息了,君王慷慨高歌,秦國的軍隊開始往戰場進發。

這首詩是曾經的國君親口為士卒唱出的勸戰書,如今時隔數百年,又從新的國君口中唱出。

豈曰無衣?

與子——同澤!

歌聲在帷幕和壁畫間周旋盤轉。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君王的戰意於此熊熊燃燒。

此時是春天,夜風寒涼。

可是春天會過去,夏天會過去,秋天也會過去。

建元四年會過去,這首在深夜裡唱響的歌聲也終將流散在風中。

兩千年後,塵土埋儘風流,上林苑和未央宮都變成平地。

但此時此刻,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劍未磨利酒微涼,漢武帝劉徹十九歲,年將弱冠,壯誌未酬、雄心無限。他在上林苑的月光下唱起《無衣》,未來五十年宏圖霸業從此露出端倪。

“恭喜你打出【聲入人心】成就,漢武帝劉徹在十九歲唱響《無衣》,但哪怕是活到了九十九歲,他也不會忘記今晚的歌聲。”

係統陷入沉思,係統邏輯崩潰,係統在混亂的電流聲中氣若遊絲地說,“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不應該是你給劉徹唱歌嗎?”

林久輕輕笑了一聲,“唱什麼歌啊。”聲音裡清晰地含著張狂。

她就這樣張狂地說,“做什麼舔狗當什麼寵妃啊?何如登臨神座,天子跪我!”

係統閉上嘴,他覺得劉徹和林久今晚都有些不對勁,但他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他隻是意識到,今晚的上林苑,並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林久走出劉徹的寢宮,白金兩色的裙擺如浪花一般簇擁著她的腳步。

夜風寒涼,風吹樹枝簌簌作響。

此情此景,容易使人感到落寞。仿佛千年之後,故人凋零,唯有叢叢的高樹,猶自在春天裡發出綠意。

係統突然說,“劉徹應該已經睡了吧。”

林久不說話,係統繼續說,“其實我覺得他今天應該激動得睡不著,但也說不定,我現在完全看不透他。”

林久繼續往前走。

係統咳嗽了一聲,有點期期艾艾地問,“那劉徹現在已經這樣了,你準備怎麼處理劉邦啊?”

林久還是不說話,但她突然停了下來。

風中響起一聲驢叫。

月光下,劉邦無所事事地雙手枕在腦後,叼著一根草莖,斜靠在驢車上,仿佛是個年輕的車夫。

“!”係統震驚得火花都要噴出來了,聲音都變了調,“這裡為什麼會有劉邦?”

林久沒有說話。

她站在原地,沒看著劉邦。劉邦恰好也在這時轉過眼,四目相對。

劉邦吐出口中的草莖,咧嘴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

林久麵無表情地看過去。

她不說話,劉邦也不說話,就這樣沉默地對視了很久,劉邦忽然說,“當今人皇,我的四世孫劉徹,他是一個幸運的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劉徹唱無衣我真的真的是……唉,我感覺我寫不出那種味道,反正就是一想到漢武帝劉徹傾儘全部國力,賭上一國命運,也要征伐匈奴,我就覺得他太適合唱這首無衣了。

在那個時代,衛青霍去病在前線征戰,劉徹在後方絞儘腦汁的準備馬匹,準備武器,準備糧草。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下一章揭曉劉邦的最終去處,可以猜,但我覺得沒人猜得到,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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