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女媧06 嬴政祭祀(1 / 2)

嬴政有沒有被林久詐騙到?

在係統看來, 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他不太懂林久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就算你懷疑我的判斷,可之前確實也檢測到了嬴政的心動值, 這個是沒辦法造假的啊。”

係統仍然對【紅拂夜奔】和【許平生】這兩個特殊成就念念不忘。

他甚至願意跟你私奔哎!

而林久竟然還在懷疑嬴政的真心?係統覺得林久沒有心。

不過如果硬要說的話, 確實也有奇怪的地方。

係統不大了解嬴政的生平, 但也稍微聽到過關於嬴政這個名字的傳聞。

盛名之下, 他記得最清楚的是嬴政的孤絕。

這樣說很奇怪, 係統也很難以言辭去形容——就姑且以劉徹為例。

提起劉徹的時候, 想到的是衛青, 是霍去病,他座下這對輝煌的帝國雙璧。

又想到陳阿嬌,衛子夫, 李夫人, 鉤弋夫人,這些他身邊來了又去的女人。

還會想到劉據,劉弗陵,劉病已,他身後或成或敗的子嗣。

這些人和劉徹之間的關係, 就像是一根一根絲線,從劉徹身上蔓延出來,又纏繞在劉徹身上, 逐漸勾勒出一位帝王在人世間的形象。

而嬴政身上沒有這些絲線。

後世也記載嬴政身邊的人, 從扶蘇、胡亥, 到李斯、趙高,為數非但不少,甚至稱得上繁多。

可在說起嬴政的時候就隻是說起嬴政,他不是誰的君主, 也不是誰的父兄。

他是一團模糊的陰影,靜默地站在兩千年史書最高處,沒有能夠勾勒他的絲線,於是你也無從描摹他的輪廓。

從這個人身上蔓延出來的黑色,在曆史的天空上遮蔽了兩千年還不儘,可仔細探究起來,他整個人又淡漠得叫人覺得恐懼。

所以,這樣的人,他會是一個輕信的人嗎?

如果僅僅隻是相信林久,係統也還不會用上輕信這兩個字。

“非要懷疑的話,也是嬴政對李斯的信任更可疑。”

話音落下,係統愣住了。

此前他就一直覺得有些隱隱約約的怪異感,到現在終於意識到源頭所在。

李斯,他不對,嬴政不應該這樣信任他。

在沒有林久乾涉的那條世界線上,嬴政一直隱忍了十多年,從幼小忍到鱗爪俱全。

他絕對是那種最有耐心也最沉得住氣的人。

可今天他在李斯麵前不加遮掩地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係統不確定自己聽懂了他們之間全部的對話,但有些話嬴政說得足夠直白,他要李斯為他打造一隻軍隊,而是是全部由甲士組成的軍隊。

在這個時代這就象征著最究極的暴力和強權,掌握這種東西的人理所當然掌握朝政,王座上的紙娃娃正在伸出手,試圖抓住那至高的權柄。

這種話是可以直接說給李斯聽的嗎,嬴政和李斯有熟悉到這種程度嗎?流程是不是走得太快了!

不,也不對,非要說的話也不是沒有理由。

現在這個嬴政他有著始皇帝的記憶,而在那些記憶裡李斯是他畢恭畢敬的臣子,就像是他的手臂一樣親密而有力。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後李斯立刻就背叛了他的王朝,他被那些記憶迷惑住了!

係統看向嬴政,看見他靠著馬車堅實的厚壁,稍微蜷縮起來,臉埋在胳膊裡,那對應該被垂旒封住的黑眼睛也埋在胳膊裡。

他還沒有到加冠的年紀,長長的頭發隻是稍微一束,紛蓬厚密地順著胳膊披拂下來,發尾一直垂到腳下,發間露出的膚色蒼白缺血。

係統有片刻的恍神,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隻稚弱的幼鳥,那些長發就是包裹著他的鳥窩。

“他……怎麼了?”出口時不自覺地放緩了聲音。

林久隨意看了一眼,很快把視線收回來,並不當一回事,“應該是因為頭痛吧。”

係統沉默了。

他知道嬴政為什麼頭痛,始皇帝畢生積攢下來的記憶太精彩也太龐大了,硬生生擠進嬴政的腦子裡,頭痛已經是最微不足道的後遺症了。

事實上,在這種時候嬴政還能頭腦清晰地和李斯交談,已經不可思議到堪稱神跡了。

這更堅定了係統的猜想,短時間內接收如此龐大的記憶,原本就有混淆認知的風險,嚴重起來甚至會導致人格的解離和崩潰。

就算是嬴政,被迷惑住也是情有可原。

係統歎了一口氣,充滿憐惜地說,“太慘了。”

林久說,“啊?”

係統又歎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推測如此這般講了一遍。

最後總結道,“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呢,在李斯這裡失誤一次,也不能說是過錯。”

林久靜靜聽他說完,無情地說,“你想得有點多。”

係統震驚了,“不會吧,我又猜錯了嗎?這次我還挺有自信來著。”

林久沒說話。

係統自己嘀咕了一會兒,嘀咕不明白,遂虛心求問,“我錯哪了?”

林久耐心地回他,“嬴政沒有被記憶誤導,也沒有被我詐騙。”

係統瞠目結舌。

片刻之後,係統稍微緩過來一點,他又看了一眼形容稚弱的嬴政,不可置信道,“所以他其實根本就不相信李斯,也沒相信過你?”

好像確實這樣才說得過去。

係統還記得當初劉徹有多難搞,也還記得開局時他對著嬴政說“這把高端局”。

儘管如今嬴政才十三歲,可當年也不是沒見過十六歲的劉徹,隻比此時的嬴政大了三歲,他乾出來的事係統至今還記憶尤新。

可他又確實是堅定到願意和林久私奔。

係統被這相衝突的事實攪得頭暈目眩。

林久說,“也不能說不相信吧。”

係統更暈了,“什麼什麼,你說慢點,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啊?”

林久果然慢吞吞地說,“他根本沒有信任這個概念,所以也談不上懷疑吧。”

片刻的死寂。

係統明白了,但也更眩暈了。

他意識到自己之前走入了一個誤區,他一直用之前從劉徹身上學到的經驗來看待嬴政,可這兩個人其實從根本上就是不一樣的。

劉徹儘管殘暴而刻毒,但他甚至不是一個多疑的人。

仔細想想其實他信任每一個人,他自負是天命的皇帝,這世間所有人理所當然為他效命,被他青睞乃是絕大的幸事,劉徹想不到會有人能拒絕這份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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