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承恩公作亂與淮南王之事後,帝都著實紛亂了一段時間,隻是天子尚在,朝中又有賢臣,很快便匡定天下、重整河山,等過了春節,轉過頭來,又是一年好風光。
太後既喪,羋秋身為天子,原是該為她守孝一年的,隻是此時天子尚且無後,又有前代君主們的先例在,便以旬帶月,守了四個月作罷。
武則天對此很是悻悻:“憑什麼父親死了守三年,母親死了守一年就行?我當政的時候,一舉給改成三年了!”
羋秋:“好好好,再過段時間我也改!”
自打換了身體之後,皇帝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被打被罵被流產,整個人都被摧殘得不像樣,這會兒太後沒了,宮裡邊妃嬪儘數遣散,又有莊靜郡主在椒房殿陪伴,倒生生給養回來了。
羋秋也是——做戲做全套,做實驗時有實驗組也得有對照組,她對彆人能狠得下心,對自己也不會心慈手軟,該下毒下毒,該服藥服藥,剛好趁這段時間將養好身體。
他們彼時正年少,又是柔情蜜意的時候,再有太醫開的藥吃著,如此過了四個月的孝期,再度同寢一段時間,皇帝自然而然的被診出了身孕。
羋秋往椒房殿去時,便見殿中宮人、內侍皆是喜形於色。
可不是嗎,宮裡邊其餘妃嬪都被打發走了,就剩下皇後一個人,這會兒皇後又有了身孕,滿天下的風光都要集中到她一個人身上了。
羋秋臉上也掛著笑,吩咐吉春打賞椒房殿侍奉皇後的宮人和內侍,上下都賜了三個月的月例,又迫不及待的往內殿去。
皇帝有些羞澀的坐在床上,那含笑的眉宇,微翹的唇角,冷不丁一打量,真就是一個滿心歡喜、又隱隱帶著希冀的,剛剛被診出有孕的少婦。
羋秋臉上笑意愈深,大步走上前去,雙目發亮的握住他的手:“多久了?太醫怎麼說?你胃口可還好嗎?”
皇帝笑吟吟的看著她,一一回答:“剛剛一個多月呢,太醫說是很好,胃口倒還沒什麼變化,隻是不知以後它還會不會這麼乖。”
羋秋滿麵深情,情不自禁的擁住了他。
周遭人默契了退了出去。
“我有一種感覺,”皇帝伏在她懷裡,目光透露出一種可以被稱為慈愛的東西:“這個孩子,是我們的阿宣,他認得我,他又回來了!”
“嗯!”羋秋用力的點頭,動情道:“一定是這樣的!”
……
以杜太尉南征時的新型武器為基準,祈安監重新研製了一批威力更大的武器出來,羋秋親自盯著試驗了數次,終於批準工部生產,正式將其投入戰爭。
這一次掛帥親征的不再是杜太尉,而是一個年過三十的中青代將領,身後統領著數個剛剛弱冠的青年將領——羋秋有意在軍中組建不同的將官勢力,老中青三代分開培養,以免日後出現無將可用、青黃不接的局麵。
至於杜太尉這些上了年紀的將帥,若真是就此棄置,未免太可惜了,她盤算著建設一所專業的軍事學院,叫他們發揮餘熱,帶帶學生。
老將征戰多年的經驗是無價之寶,寫出來訂成冊子,完全可以當成傳家之寶用,若是就此荒廢,實在是可惜了。
不過人皆有私,教學的時候藏一手也不稀罕,所以羋秋打算叫杜太尉去做這個軍事學院的院長。
一來這位是真的一腔熱血,忠心耿耿,乾不出陽奉陰違的事情,二來他的身份和資曆都足以充任這一職務,三來嘛……
先前承恩公作亂,是皇後坐鎮宮中,料理諸事,也是莊靜郡主率先表明了立場,以示杜家並無謀逆之心,再之後清繳淮南王的戰爭中,也是杜太尉披掛上馬,掃平禍患,人家滿門忠義,朕再不有所賞賜,那還像話嗎?
杜太尉已經是正一品,羋秋就盤算著給他個爵位才好,隻是不能現在給,得等軍事學院的事情徹底辦成才行,至於當下從哪兒找一根胡蘿卜吊在老將們的鼻子前邊,那就得榮譽和實際利益兩手抓了。
從前隻有文官大儒才能廣收弟子,現在武將也可以了,而且一旦教出一個出息的弟子,是可以遺恩三代的,天地君親師,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再加上俸祿加等,恩蔭加數,不愁他們不動心。
羋秋心裡邊盤算著,文官進階有科舉,武官進階也該有武舉才是,隻是除了武藝之外,還要考察策略與國家形式,這種大局觀與國家觀純粹指望私人養成是癡心妄想,還是要叫老將們編纂教材、集成體係之後,才好培養下一代。
軍事學院隻是一角,她還在考慮著辦個全科學校出來,不必學那些儒家經義,教出來的學生能識字、會算術即可,各類雜學均可編入教程,這天下這樣大,多的是能用得到的地方。
而且眼下還有個現成的便利——剛剛發落了那麼多人,其中不乏高門大戶出身的,平常時候這種工作叫他們知道,眼皮子都不會動彈一下,可這時候將兩個選擇丟過去,一是照原先判定流放收監,二是往新開的學院裡邊教書頂罪,羋秋不信有人會硬著頭選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