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年裡,羋秋先送走了徐太傅和吳學士,終於又輪到顧學士了。
顧學士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的拉著她的手,聲淚俱下:“陛下,老臣怕要不行了,現在心中唯有事放心不下——”
羋秋動容道:“工作永遠都忙不完的,快彆說這些了!”
“不,不不不!我跟老徐不樣,我不卷!”
顧學士拚儘全部氣力道:“陛下,老臣這輩子不愛財不愛色,隻愛個名字。老臣三歲識字,七歲賦詩,少年子,享譽鄉中。科舉三元及第,娶宰相女,天下稱羨。其為官履經六部,官居品,老臣這輩子,就,就隻差個文正的諡號了!”
羋秋:“……”
羋秋忍不住跟姐妹們嘴了句:“這真正的集郵愛好者。”
呂雉唏噓道:“啊,真沒想到。”
武則天:“將愛好發展到極致,不過如。”
顧學士這些年來兢兢業業辦事,羋秋也親眼見證過的,臨終所求,極儘懇切,隻文正這樣的諡號……
吳學士的文忠,若了顧學士同徐太傅樣的文正,倒像吳學士這位承上啟下的重臣落下了似的,有些不妥。
她試探著跟顧學士商量:“文獻,如何?”
顧學士頹然倒了回去,周身都彌漫著股絕望氣:“罷了,罷了,原我不配!”
羋秋:“……”
羋秋見狀不禁頭。
了吧,好像對不住吳學士,又顯得文正這諡號跟批發的似的,要說不,人家也嘔心瀝血辦了那年的事兒,不求財不求利,所求的就個名罷了。
她想了想,倒另生了個主意:“朕禦極數十年,自詡為代明君,不日令人效仿唐朝太宗皇帝複建淩煙閣,選九名輔政功臣入閣,世代享國朝供奉,永傳世,再為爾等立雕像於陵寢內,許地下君臣相伴,如何?”
顧學士終於歡喜了分:“陛下可知君無戲言?”
羋秋鄭重應下:“君無戲言。”
“好,好好好!”
顧學士了結了樁心事,三聲,完又道:“老臣的乾事,早就交代過犬子人了,我可不老徐,我愛熱鬨,我死,得找人來唱戲,唱,唱個月,喪事要轟轟烈烈的辦,十年彆,彆人還能想起來那種……”
羋秋中有淚:“好,知道了。”
顧學士也,邊邊喘:“恩蔭兒孫就,就不必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哪管得了那?陛,陛下與其恩賜他們,不如為我增添分哀榮,我愛熱鬨。”
羋秋:“好,你辦得熱熱鬨鬨。”
顧學士又陣,完艱難的轉過頭去,喘息著道:“老徐他,他活得太累了,到死也兩袖清風,我這輩子還求個名,他什都不求,我,我話他,可,可也佩服他,他得了文正的諡號,我服氣。老吳這個人謹慎,什,什事都不露聲色,他聰明,但不顯露出來,倍兒討厭,我也不如他。”
他又喘了好會兒,眉宇間洋溢出分少年有的得意:“我也算,也算聰明人,隻輸了他們籌,我心裡邊啊,憋不住話。”
說到這裡,顧學士又起來,慢慢的豎起了拇指:“皇娘娘,你這個。”
羋秋欣然領受:“確。”
顧學士哈哈,數聲,聲戛然而止。
從徐太傅到吳學士,再到顧學士,屬於這代人的時代徹底落幕了。
但太陽明天還會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