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放眼去看,便見數十名侍從緊隨其後,拖拽著形形色色的各類獵物,竟有上百頭之。
韓元嘉落後幾步抵達,動作敏捷的躍下馬來,身上火紅色的騎裝朝氣蓬勃:“陛下神武非凡,親射殺了一頭黑熊!”
武則天眼底顯露出一種近乎炙熱的崇拜:“果真嗎?陛下真英武,有太/祖皇帝之風!”
皇帝嬌妻美妾吹捧著,格外得意,哈哈大笑,伸一揮:“帶下去扒皮醃製,晚上咱們就吃烤肉!”
空間裡邊羋秋長長的“噫”了一聲:“吃野味,從我做起!”
呂雉:“那個狗皇帝,我看你好像要糟!”
蕭綽:“自信點,把好像去掉吧!”
……
山間盛夏的夜晚,是恰到好處的涼爽,庭院兩側遍置篝火,香料在火焰中劈裡啪啦的燃燒,源源斷的泄露出芳香馥鬱的氣息,也叫這一派田園風光之中,平添幾分天家富貴之氣。
武則天身懷有孕,又聞得肉膻味兒,便在寢殿內歇息。
韓元嘉與其餘幾個宮妃圍著皇帝說笑,眼見著侍從們醃製好的獐子架到烤架上,伴隨著爐火的醺,逐漸彌漫出一股誘人的肉香氣……
寢殿裡早早便熄了燈,武則天卻曾歇息,穿著中衣立在窗簾一側,視線隔著朦朧的夜色與閃爍的篝火,靜靜落到皇帝臉上。
她唇角慢慢翹了起來。
……
天蒙蒙亮的時候,貴妃房裡守夜的宮人覺情況有異,伸去試,才覺貴妃正在燒,趕忙叫了外邊兒守夜的侍從們來,將這消息通稟給皇後曉的同時,又去請了太醫來。
太醫急慌慌趕來,往上一搭,再問了幾句,便了道:“八成是因為昨晚吃的山禽身上帶了病。”
先紮了幾針,又灌了藥進去,沒久,韓元嘉便上吐下瀉起來,好容易折騰完了,臉頰上都透著青。
武則天交待人守著貴妃,自己領著太醫去看皇帝:“昨晚的烤肉,陛下用的最。”
到了皇帝安歇的地方去,正逢皇帝起身,聽她講了貴妃之事,皇帝還在搖頭:“貴妃是女子,難免體弱,朕向來身強體壯,哪裡會出事?”
內侍替他穿上靴子,皇帝腳踩到了地,一瞬間便覺天旋地轉,膝蓋一軟,徑直栽到了近侍們的臂彎裡。
武則天大驚失色,向太醫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快去給陛下診脈!”
寢殿裡一陣兵荒馬亂,內侍宮人們慌得腳該怎麼放。
鍵時刻,武則天出麵穩住了局麵,暫時封鎖住皇帝寢殿,令一乾近侍在內顧看:“你們都是陛下的家奴,若陛下有個萬一,本宮一並把你們鬆下給陛下陪葬!”
又傳了禁軍統領前來,令太醫將皇帝情狀儘數告:“務之急,還是穩人心,勿要將陛下染病的消息傳出去,宮戍守外鬆內緊,諸事都交付到統領上了!”
禁軍統領答得滴水露:“陛下此來宮,本就是為了養病,臣恪儘職守,理所應!”
……
除去韓元嘉和皇帝,其餘幾個伴駕的宮妃或或少也有所反應,武則天統統叫拘在各自住所養病,自己則搬到皇帝寢殿裡就近照顧他,同時,也將房成了第二居所。
皇帝的情況比韓元嘉還要嚴重,燒、惡心,撕心裂肺的咳嗽,藥剛喝下去,後腳就全吐出來了,太醫令親自守著紮了三天針,情況方才有所好轉。
藥都吃進去,就彆指望用膳了,武則天叫人將米粥熬得稀稀的,親自喂給皇帝吃,又遵從太醫囑托,每日叫喝一碗參湯吊氣。
皇帝許久沒這麼虛弱了,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略微講幾句,都覺喉嚨腫痛,再咳嗽幾聲,連帶著腦仁兒都震得疼。
偏這種時候,武則天還拿了奏疏去找他:“陛下……”
皇帝瞥了一眼她裡的奏疏封麵,便無力的合上眼:“你,自,處,處置。”
“若是尋常奏疏,臣妾便自己看著辦了,但這一封一樣。”
武則天將奏疏展開,平送到他麵前去:“有朝臣上疏,說夏季將,宮轉涼,奏請聖駕還京,臣妾已拒了一回,他僅沒死心,還要到這兒來給陛下請安——”
皇帝艱難的直起脖子,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方才艱難的躺了回去,粗粗的喘息起來。
偏趕在這個時機來請安。
偏他在這個時候病了。
武則天覷著他的神色,擺擺打了其餘人退下:“陛下,臣妾總覺得有些奇怪,您這次的病來的蹊蹺啊。這宮從前您也是沒來,山禽從前也是沒吃,怎麼偏就這一次作起來了?臣妾懷疑那晚您用的山禽人做了腳,差人去搜尋剩下的殘骸,才道天晚上就紀統領下令處置掉了,說以前也是這樣處理的……”
皇帝本就是疑之人,聞言心頭疑慮更盛。
這次的事情一環扣一環,實在是趕得太巧了,彆管是否與禁軍統領有,謹慎起見,這個人他暫時是能用了。
武則天則伏在他身邊,麵有擔憂,低聲道:“臣妾倒想傳紀統領來問個清楚,奈何此時身在宮,安危係於禁軍之,實在敢輕動。”
皇帝眼底閃一抹讚許,艱難的動了動嘴唇,道:“元望,考慮的周到。”
武則天臉上流露出一種誇獎之後的赧,繼而有輕聲同她商量:“臣妾已問太醫了,再有個六七天,陛下便能起身,也能言語,到時候便啟程回宮,無論此事是否有鬼,又是否同紀統領有,都等到回宮之後再說——”
皇帝思忖半晌,確沒有遺漏之處,終於點了點頭:“好。”
他滿意皇後的處置:“朕得皇後,便如魚得水。”
武則天柔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