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仰頭望著他,嫣然道:“我姓曾,行九,沒有名字。”
歐陽鋒問:“你從哪裡來?”
曾九咬唇睨著他,半晌道:“我從橫斷山來。”
歐陽鋒這才微微露出一笑,最後問:“那麼你來白駝山乾甚麼?”
他說話間,將此前曾九不肯回答的問題全都問過了一遍,曾九不意他控製欲這般強,簡直是偏執霸道之極,卻也不生氣,而是乖巧的眨了眨睫毛,道:“我來這裡采藥呀。”
歐陽鋒仔仔細細的逡巡她臉容,道:“你現下倒學得乖了。”
曾九臉皮厚得很,嬌聲道:“現下我知道大哥哥你武功這麼厲害,當然會乖。你問我甚麼,我都告訴你。”又盈盈注視他,“你贏啦,那花兒我不要了。你放開我好不好?”
歐陽鋒微微一笑,道:“早先讓你走,你不肯。現在想走,我卻不許了。”說罷,他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竹笛,湊唇一吹。隻聽笛聲尖銳古怪,嗚嗚咽咽,忽而四下傳來窸窣聲,兩條斑斕長蛇蜿蜒爬到近前,縮入崖頭雜草叢生處不見了。
曾九瞧他禦蛇有道,心底羨慕,頗想學到手來,隻是想也知道他必不會教,不由暗暗想到,這人性子古怪,威脅折磨未必管用,搞不好就隻能再坑蒙拐騙一波了。
心思正轉,歐陽鋒收回竹笛,伸臂在她腰肢上貼手一撫,徐徐道:“教你個乖。女孩兒生得如你這般美貌,行走江湖固然很占便宜;但一不留神,也可能要吃大虧。”
曾九故作不知,神色懵懂的不解道:“我不和你爭花朵啦。你還要害我麼?”
歐陽鋒目如鷹攫一般,笑道:“我怎麼會害你呢。我要請你來敝莊做客。”說罷,他運起輕功,便攜曾九往山下奔去。白駝山脈頗雄偉蜿蜒,在其中逡巡自然耗費時多,但若撿直下山,卻並不需要太多功夫。
曾九也不著急,一麵依照九陰真經所載法門運功衝穴,一麵欣賞這沙漠雪山的風景。及至二人下得山去,出集鎮數裡之外,忽見碧草小湖之間矗立著一片精奢院落。那院落依陡崖而建,錯落起伏,亭閣廊簷互相勾連,連綿雪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遠外正有仆從牽著白駱駝在湖邊飲水散步。
到了正門,一個白衣管家正聞訊匆匆出來迎接,瞧見歐陽鋒後急忙迎來拜見,口中道:“莊主回來啦。”神態頗為尊敬畏懼。
歐陽鋒點了點頭,不大理會,一手將曾九半攜半抱著,跨進大門去。
那管家跟在後頭道:“要請藥房預備炮製麼?”
歐陽鋒道:“不急。花還沒開。”他這般一說,那仆人微微一怔,這一怔的功夫裡,歐陽鋒步履飄飄,已然走得遠了。那管家再要去看他抱著甚麼人回來,隻能瞧見一抹煙似的紫影。
曾九將白陀山莊的不俗園景一覽眼底,隻見仆從婢子,俱著白衣,但觀其行動身法,並不是各個都會武功。她靜靜瞧了一會兒,但一路也沒聞到甚麼藥味和蛇腥,想來那管家口中藥房和飼蛇之處都不在這一邊兒。
正當時,歐陽鋒已走進一座院落,踏著青石階推開房門,徑直走進臥房,將她往床榻上輕輕一扔。
曾九軟綿無力地仰躺在錦緞上,仍舊不著急,隻盯著歐陽鋒看,頗有興味的裝作天真道:“你要我來做客,我也不會不來。乾甚麼要點我穴道?”
歐陽鋒亦盯著她瞧,見她毫無驚慌恐懼之色,麵無表情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好好休息。晚些我再來找你。”說著他一擊掌,外頭魚貫而入四個白衣婢子,“仔細照顧客人。”
群婢道:“是。”
曾九也不客氣,故意道:“我餓啦。要吃龍肝鳳膽。我又不能動,要最漂亮的姐姐喂我飯。”
歐陽鋒不大理她,向婢子道:“她想要甚麼,都依她。隻要人彆跑了就行。”
那些婢子比起門口的管家,態度更有些戰戰兢兢的,仿佛歐陽鋒素日並不是甚麼好伺候的主子,恭恭敬敬地送走歐陽鋒後,這群人才裡裡外外忙碌起來。有人備飯備菜,又有人捧來香薰綢緞釵環,極客氣的柔聲問曾九道:“客人要不要沐浴更衣?”
曾九此時內勁衝關,中府穴赫然一通,氣息圓融順暢之際,人已經能動了。但她並不急著離開白駝山莊,心裡對歐陽鋒飼蛇製毒的法子頗為記掛,便仍假裝穴道被點住,嫣然道:“我不想換衣裳。姐姐,咱們說說話兒,一起用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