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受過損傷般,雖不難聽,但卻不像是個少年的聲音。
曾九聽了不由有些詫異。但那少年卻漸漸沒那麼拘束了,他雖不看曾九,但舉止已自然許多,又反問了她一句話:“這裡離附近的村莊很遠,你一個人怎麼走到了這裡?”
曾九聞言微微一笑,隨口道:“我也不知道,我迷路啦。你是這附近的村民麼?可不可以帶我過去?”
那少年卻又冷冰冰的道:“我不住在村裡。我住在山上。”他不知為何忽而提起了水擔,仿佛不想再與曾九說話了般,“我來打水,打完就走。你最好趕快自己去找路。”
曾九仍坐在湖邊,看著他也不挽褲腳,便徑自淌到湖邊淺水處打水。看了一會兒,她見這少年竟真對她視若無睹,玩心一起,便輕柔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楊恨將水桶平放進湖裡,又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
曾九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叫什麼名字?”
楊恨頭也不抬的道:“因為不管你叫什麼,都與我沒有乾係。我們也不會再見麵了。”
曾九樂此不疲道:“為什麼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楊恨又沉默起來。他似乎有些不知如何響應,仿佛過去十幾年,也未曾有人對他這般好奇,向他無止無休的問些問題。直到他打好了水,曾九才聽他冷漠地開口道:“山上的人,和要下山的人,當然不會再見麵。”
曾九微微訝然道:“山上的人難道就不可以下山去?”
楊恨道:“有人可以,但那不是我!”
曾九好奇道:“你又為什麼不可以?難道有人綁住你的腳?”
楊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曾九覺著好新鮮,她早瞧出來這少年身上沒甚麼功夫,可脾氣倒真正不小,縱算是歐陽鋒也不曾對她這般不近人情過,便忍不住笑起來,嫣然道:“好罷,就算如此,我們也未必不會再見。畢竟我可沒說一定要下山去。就算我走了,我也可以再回來,就在這小湖邊,再來見你。”
楊恨終於從湖裡站起身,背脊筆挺地轉頭來看她。
曾九望著他,忽然發現,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孤僻內向的少年竟生著兩道銳氣逼人的劍眉,他眼睛黑黢黢的,定定的看人時,令人感到深藏著刀光斧影般的凶戾。
他注視著曾九,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曾九也注視著他,娓娓說:“我要你問問我叫什麼名字。”
楊恨道:“好,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曾九道:“我姓曾,叫曾九。”她莞爾一笑,伸指在湖波中輕輕寫道,“是九九重陽的九,不是長久的久,更不是美酒的酒……你不要弄錯啦。”
楊恨什麼都沒說,隻站在淺水中央默默盯著她。
曾九問:“你的水打好了,你要走了麼?”
楊恨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又問:“你每天都來打水麼?”
楊恨再一次緩緩點了點頭。
曾九攬回因風落水的紫紗飄帶,複又一眨不眨地微笑瞧著他。
燦爛波光中,楊恨便見岸旁那紫衣少女抱膝嫣然一笑。她目光中帶著狡黠而任性的笑意,對他柔聲道:“那麼,明天我還在湖邊等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