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藍大先生沒有說話,隻是扔掉了手中的長鉤,按住了肩後的劍柄。
他靜靜地望著曾九,眼睛像一孔清透而冰冷的湖,一瞬不錯的倒影著曾九的一舉一動,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座亙古的石像。在他的雙眼中,她寬裁的紫衫隨風飄動,正如她的目光一般舒展動人,但她整個人已仿佛模糊了影像,化作一道煞紫刀光,森然停在他眉心之上。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是這紫衣少女的對手,但他從沒想過退後一步。
曾九望著他五指一緊,背上劍鞘之中忽而泄出一絲似水青光。
寂靜如死的劍廬之中,她忽而眨了眨睫毛,嘻嘻一笑:“人又不是你殺的,你真要同我動手麼?”劍廬中的空氣仿佛便倏而流淌了起來,她目光閃動的悠悠道,“若你用這柄鉤來殺人,鉤柄上又怎麼會染上血跡?難道你用不慣這古怪兵刃,自己割傷了自己的手?”
藍大先生握著劍柄,一時也不知道是拔劍出來,還是再把劍塞回去。
曾九瞧著他的神色,忍不住嫣然道:“藍大先生,你乾甚麼還不將手放下來?我可不要和你打架。”
藍大先生顯然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掙紮了半晌,終於將手放回了身側。
曾九這才注意到,他生了一雙潔白而修長的手。襯在湛藍的衣袍旁,那雙手就仿佛象牙雕成一般,透出一種恰到好處的美感。
這是曾九所見過的最動人的一雙手。但她隻看了一眼,餘光就又瞥到了他腳下的屍體。
於是她又道:“藍大先生,我們難道要坐在屍體旁邊等人?”
藍大先生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彆再叫我藍大先生了。”
曾九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那我可怎麼稱呼你?”
藍大先生無奈道:“我叫藍一塵。”
第37章
三
三
邵空予是自殺的。
曾九既然要在劍廬等楊恨回來,那麼她自然不能眼看著邵空予的屍身躺在血泊裡。隻要一走近,她稍一打量邵空予脖頸上的傷痕,便瞧出了端倪——刃傷下斜,左淺右深,當是一個右手使劍的人自刎所致。
當然,若有一個比邵空予高大的人,能讓他老老實實站住不動,從身後這樣劃他的脖子,也不是不能做到。藍一塵雖符合條件,卻全不必要這樣做——一個無依無靠的落魄劍師,又煉壞了他一塊神鐵,他總算將此人一劍殺了,又有誰能說一句不是?
藍一塵將邵空予的屍身抬進了三間草房中的一間。
看屋內陳設,這正是邵空予日常起居的房間,曾九打量了片刻,道:“若說邵空予不是聞名天下的劍師,想來你也不會將神鐵交給他鍛造;可若說他是,我又實在想不通,他怎會這般落魄潦倒?”
藍一塵苦笑一聲道:“他固然是天下聞名的劍師,但那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他說著,向峰底連綿數十裡的鑄劍山莊投去一瞥,“單隻瞧這座山莊,你應當能想見他十年前的輝煌。”
曾九不禁點了點頭。
她自聽說楊恨是鑄劍山莊的人後,便起意入莊求器。隻她不可能聽信他一麵之詞,誰知道這山野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但自跟蹤他上山,遠遠向這山莊大門望過一眼後,她便沒再懷疑過了。隻不料楊恨話裡真假參半,與實情仍相差甚遠。
但曾九還是有些想不通,楊恨為什麼要騙自己?
他推諉不肯答應帶自己來鑄劍山莊見邵空予,難道隻是害怕謊言被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