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收起了錢,看了一眼丁老師,這才開口,“我老鄉那邊還有精白米,若是您們要的話,我去給拿過來。”,說著,她補充,“有臘肉要嗎?我奶自己熏的臘肉。”
走了半路的老師們,頓時停下了步子,驚訝,“還有臘肉?”
安安點了點頭,“若是有人要,我去拿過來。”
“行啊!”
見大家夥兒都沒意見,安安便裝模作樣的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精白米拿了出來後,又拿了幾塊熏製好的臘肉,一塊又返了回來。
臘肉是那種肥瘦相間的賣相好,一拿出來就被搶光了。
安安摸了摸鼓包包的衣兜心滿意足,她拿出來的都是吃食,大家都喜歡的很,見眾人都散了以後,安安還送了丁老師兩斤米和巴掌大一塊熏肉,算是答謝他這次幫忙帶的客戶。
丁老師似乎有些不習慣,他微微彎了下唇,許是不常笑有些僵硬,拒絕,“不用!”
“您收下,我下次還來找您!”,安安把東西往地上一放起來就跑。
徒留丁老師看著地上的食物,苦笑。
許是跑的有點急,安安一出門悶頭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身上的肉也忒硬了一點,撞的安安腦門自冒金星,把人家打包的藥材也撞的散落了一地。
安安連忙蹲下身子,撿著地上的藥材,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黑丫頭,你怎麼在這?”
安安一抬頭,竟然是熟人,之前還訛了她一根人參的陸衍,她抽了抽嘴角,“好巧。”,說話的功夫,那一包的藥材就被她給撿起來,遞了過去。陸衍接過藥材包把繩子給綁緊了,漫不經心,“我剛去了藥房,掌櫃的跟我說,他剛收上來一支上好的老山參。”
安安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改色,淡淡,“哦,是嗎?”,一副乾我何事的表情,若不是陸衍之前才從這黑丫頭手上買了一根人參,還真信了這丫頭的鬼話。
“我以為是你從這裡出去的,看來我是認錯人了。”,他無意間打聽了下賣人參的人,經過掌櫃的描述,可不就是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儘管安安是喬裝打扮過的,但是在陸衍這種兵痞子的眼裡,還是有些稚嫩,雖然臉□□了一些,但是身形,步伐,最重要的是氣味,安安身上有一股子甜甜的奶香味。
陸衍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就是之前在山裡麵給了自己一根人參的安安。
安安咧了咧嘴笑,“肯定是你認錯人了,我可沒去過藥房。”,在怎麼說謊,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緊張還是被陸衍捕捉到了。
他笑的意味深長,“可能是我看錯了吧!”,擔心麵前的丫頭突然翻臉,他連忙岔開話題,“要回村子裡嗎?”
安安小臉一繃,滿是警惕,“你要乾什麼嗎?”
陸衍黑了黑腦門,他有這麼像是壞人嗎??他舉了舉手上的藥包,自然,“我幫人來縣城抓點藥,來的時候有借一輛自行車,要不要我載你回去?”
聽到這安安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眯了眯眼睛,“行啊!”,從兜裡麵摸出了五毛錢,遞給了陸衍,“就當車費了。”,小臉上就差明晃晃的寫著,老娘有錢,老娘不差這五毛錢,不占你便宜。
陸衍低頭,看著遞過來的小手,倒是白皙了不少,攥著鄒巴巴的五毛錢,原本不打算接的他,腦袋一抽,接了下來,塞到兜裡麵,故意,“下次有這種好事還找我。”,這車費著實給的高,正常也不過從縣城回去也不過一毛錢而已。
“……”,安安。
陸衍的車技很好,但是架不住路不好,兩邊都是泥巴路,路中間還時不時多個石頭子出來,可把安安的屁股都給顛破了。
許是還有幾百米的距離到了顧家村的村口,安安讓陸衍把自己放了下來,不然一會進去村子,又要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談笑事情。
陸衍也不點破把安安送到後,把自行車掉了個頭往左邊走。
安安看著陸衍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往左邊山的那頭,有不少駐紮在附近的部隊。
聯想到她之前在灌木林子裡麵遇見的陸衍和張小五。
他們就是那部隊的人吧!
不過是一瞬間的想法,安安甩了甩腦袋,把這想法扔到了腦後,他們是啥人?跟自己有啥關係。
趁著沒人,她從超市裡麵翻出了一件混紡布繡金邊的深藍色對襟棉襖,這棉襖是她從超市倉庫裡麵翻出來的,顯然是沒人要的壓箱底貨。
她拿到這個時代來,倒是剛剛好,安安打算把這衣服送給老太太的。
當然還有小豆丁不能忘記了,給冬冬的是一件藏青色斜襟童裝棉襖,也是那種渾身都是小兜兜的複古款,裝好了東西,她一塊提在手上打算進村的。
哪成想,從不遠處走來了一位毛胡子大叔,穿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尼龍布中山裝,看的倒神采奕奕,不像是鄉下那種瘦骨嶙峋的大叔們,見安安走過來。
那毛胡子大叔,攔著了安安從兜裡麵摸了幾顆糖,遞給了她,問,“你知道鄭秀麗現在住在哪個方向嗎?”,這男人不是彆人,正是鄭寡婦她嫁的那個章屠戶,不過早些年章屠戶說是要出門打拚,這一走就是這麼多年,他走的時候安安還小,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安安怎麼會認識他?
安安並不接他遞過來的糖,隻是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章屠戶有些急了,他從兜裡麵摸了一張大團結出來,“小姑娘,你跟我說下,我是鄭秀麗的親人,確實有急事找她。”,章屠戶離開顧家村這麼多年,等他回來去以前的屋子一看,好家夥,以前住在那片的人家全部搬走了,都搬到了村子裡麵,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有些不敢進去。
好不容易遇見個麵善的小姑娘,這可不就成了詢問的對象嗎?
安安看著那大團結,眼睛亮了下,“我不知道鄭秀麗是誰,但是我們村裡麵有個鄭寡婦,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她指了指村口的南邊那一排房子,“看到那個房子沒,煙囪在冒煙,就是她家。”,其實這會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在冒煙,因為到了飯點,她這指路可有點忽悠人。
“好好好!謝謝你!”,章屠戶把錢往安安懷裡麵一塞,小跑著去了南邊。
安安看了下懷裡的大團結,說道一半的話咽了下去,“多了……”,多了好多,她好像有點不地道,不過幫人家指著路,竟然給了這麼多錢。
不行!她這小財迷的毛病要改改。
安安捏著那大團結在路口等了一會,見沒人回來心裡琢磨,下次遇到這胡子叔就在還給他。
沒等到人安安索性回到自家家。
她到家的時候,小豆丁已經在廚房忙活了,冬冬人小搭著個板凳,站在灶台前正在煮粥,農家孩子多少都會做點飯,基本餓不死。
冬冬雖然會的不多,但是煮個粥還是會的。
聽到門口動靜,他飛奔過來,“姐,你可終於回來了!我和爸等你好久啊!”
安安可不是出去了很久,一大早出去,這都很晚了才到家,白天發生的事情,小豆丁沒敢說,他爸下午出去了一趟,這會也還沒回來。
因為之前的事情,冬冬敏感的察覺到老父親心情不好,這才起了心思先把飯做了,等姐姐和爸爸回來了可以直接吃。
安安摸了摸小孩兒,牽著他霸氣,“走,姐給你買了新衣服,咱們先去試下新衣服。”,這也是到了過年了,唐蘭芝走了自然不會有人張羅給他們買新衣服。
自家老父親是個心大的,這點安安是看明白了。
前腳才進屋的安安剛說完話,後麵顧衛強就推開院子門,瞧見安安的時候,眼睛裡麵一閃而逝的緊張,問,“安安,你回來了啊!”,顯然是個不善於撒謊的人。
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爸,你回來了啊!”
顧衛強咳嗽了一聲,“嗯!貨送到了我就回來了。”
小孩兒一聽有新衣服穿,頓時一蹦三丈高,“爸,姐給我買新衣服啊!”
顧衛強一怔,自己白天買的衣服,可不就因為出了那事情,也沒拿出來,他一手牽著安安,一手牽著冬冬,進了屋子,冬冬先試的是安安給她買的那件小棉襖。
還彆說,她眼光還可以,就是袖子稍微有點長,其他地方都不錯,把小家夥打扮的可好看了。
小豆丁穿到新衣服開心的轉圈,安安笑著,“去把奶喊過來,我給她帶的也有,我去廚房把弄一下,咱們一塊吃飯。”,她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濃濃的米香味,不用看就知道是冬冬用了米缸裡麵的米煮的粥,這小孩兒會做的也隻有粥了。
聽到說給奶奶買的衣服,顧衛強和冬冬同時沉默了,小孩兒臉上原本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安安心裡咯噔一下,關切,“奶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快說啊!”,急死人了啊!
冬冬扭捏的不行,看了下自家的老父親,顧衛強臉色也不好看,他掙紮了一番,白天發生的事情,安安有權利知道,他簡單的把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雖然隻有寥寥數語,安安卻能聽得出裡麵的凶險,若不是自家父親回來了,她還真有可能被長輩給賣給廠長的傻兒子,畢竟這個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在怎麼厲害,也鬥不過這一家子的長輩。
安安心裡有些難受,她是真的把老太太給放到心尖上的,王大英和老爺子會這麼對她,她不奇怪,畢竟他們本來就不對付,但是老太太……以前是真的疼她的啊!
她眼眶紅紅的,緊緊的攥著手上的混紡布繡金邊的深藍色對襟棉襖,遞給了冬冬,語氣平靜,“拿到灶膛裡麵燒了吧,還能把咱們家的水給燒熱了,洗臉也舒坦。”,若是給了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自己給賣了。
姐姐雖然沒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冬冬感受到了姐姐身上的難過,他抱著安安的胳膊,“姐,你彆難受,有我和爸爸在呢!我們兩個男子漢保護你。”
安安摸了摸冬冬的頭,解釋,“我不難過,反正也是外人。”,這句話倒是沒錯,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顧安安,隻是一個冒牌貨,往前兒才來的時候,老太太對她確實是實打實的善意,但是這次的事情,足夠看清楚一個人,在大事的決斷方麵可不可靠。
老太太既然能夠為了那一千塊,為了給顧書換親給放棄自己,往後有更大的利益放到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是會選擇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
不是說老太太人壞,相反,周愛菊是個善良的人,但是她的眼中就是那一畝三分地,或許她認為那廠長的兒子是個很好的去處,自以為這個選擇是對安安好的。
但是其實,安安並不需要這種好,這種好對於她來說是一種累贅,是一種負擔,更是一種枷鎖,一種以愛的名義的枷鎖,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若是這次顧衛強沒回來,安安不敢想這個後果會是什麼,她不願意把人想的太壞,但是現實卻給了她一巴掌。
顧衛強看向安安,歉然,“王老太是出主意的主謀,這次不死也脫成皮,至於搭橋的王大娟被夫家趕出來了,老爺子和王大英被我下午使了個計,關到小黑屋了,不過卻關不了多久。!”,至於周愛菊,他確實不好下手,畢竟是疼了他這麼多年的母親。
安安驕傲,“爸,您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啊!”,這才發生沒多久,這一連串的報複就出來,這可是要下一番功夫的,想必她爸爸知道這件事情後,就一直沒停歇。
顧衛強沉默了一瞬間,“咱們抽空搬到縣城吧!”,安安點了點頭,這個計劃她早都打算好了,顧衛強反岔開了話題,“鍋裡在做什麼,這麼香??”
冬冬自告奮勇,“我煮的粥呢!”
安安甩了甩腦袋,她向來是不把情緒帶到飯桌上的人,這是安安媽媽教她的,吃飯的時候要永遠開開心心的,畢竟吃飯睡覺時這個世界上最為享受的事情。
“爸,你去幫冬冬把衣服換,我去廚房看看。”
趁著父子兩人都在堂屋,安安從超市裡麵拿了兩塊小孩兒拳頭大小的冰糖出來,一塊丟到了鍋裡麵,灶膛裡麵的火很大,那鍋裡麵白胖圓潤的米粥煮的翻滾起來,安安用著大勺子把冰糖攪了攪,不多會那拳頭大小的冰糖就化成了糖水,鍋裡麵的粥也越發粘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