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靜悄悄的, 大家夥兒可都是屏住呼吸,看著周愛菊在高台上, 從先前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到舍下老臉替兒子賠罪,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章屠戶也有些動然, 他麵色也稍微好看了幾分, “周老師, 我稱您一聲老師,就一直在記著您這麼多年的恩情。”,他話鋒一轉, “但公是公,私是私,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和彆的男人搞在一起。”,說完,他向前就是一腳,那一腳正踹在顧衛富的命根子上, 顧衛富本就啞了嗓音,這會一聲尖叫,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痛到麻木卻偏偏沒暈死過去, 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讓顧衛富渾身痙攣。
章屠戶的目的很清晰, 斷了顧衛富的子孫根, 看他往後還怎麼再去和彆人老婆有一腿。
下麵的人看到了這一幕, 都不禁夾緊了雙腿,仿佛自己的蛋蛋要碎了一樣。
安安也被雷著了,這一腿可真狠啊!怕是顧衛富這輩子都彆想在偷情了。
解決了顧衛富,章屠戶走到鄭寡婦麵前,他那一雙大手很有力氣,一下子把鄭寡婦給提了起來,他有力的指節牢牢的掐著鄭寡婦的脖頸,捏住了重要的命脈,鄭寡婦頓時如同失去了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卻於事無補。
眼見著就要翻白眼的時候。
“住手!”,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了兩個年輕女人,兩人都跑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鄭寡婦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大女兒和二女兒長相都隨鄭寡婦,但若是細看,二女兒五官更秀氣一些,和鄭寡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至於大女兒反而帶著一股子時下人們不喜歡的英氣。
安安看到鄭寡婦的大女兒時,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到過的。
鄭寡婦的大女兒和二女兒都是嫁在縣城,大女兒章玲嫁給了縣城高中食堂掌廚的夥夫,因為夥食好,所以稍微有些豐腴,她的二女兒章巧則嫁給了在供銷社上班吃供應糧的人,也是因為這樣,二女兒隔三差五能弄點好東西,給自家母親送回來。
至於小女兒那可真是比照著鄭寡婦所有的有點來長的,模樣出挑極了,正是靠著著一副模樣,她嫁給了省城政府辦的,那可是吃皇糧的。
可以說,鄭寡婦這三個閨女,嫁的一個比一個好,在顧家村來說,都是大大的體麵了。
“爸,我是玲玲啊!”,開口的是大女兒章玲,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閨女,章屠戶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本是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漢子,看到自家閨女的時候,眼眶通紅,不可置信的摸著章玲的手,“你是玲玲?”,他離家的時候,玲玲還隻有十歲,最喜歡坐在他肩膀上騎大馬的。
“爸!”,多年未見親人,章玲激動的喊了一聲,拽著身旁的二妹章巧,“二妹,快喊爸!”
章巧對於自家父親的記憶已經不多了,她顯然有些生疏,乾巴巴的喊了一聲,“爸!”
章屠戶應了一聲,往後麵看,“你們妹妹,章月呢?”
章玲先開口,“妹在省城離的遠,又懷了身子,這邊的消息還沒敢跟她說。”,這邊的消息也是今天早上才傳到縣城的,她們姐妹倆一商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顧家村。
一說到這裡,章屠戶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沒有了才見女兒的歡喜,他錯開身子,露出了狼狽不已的鄭寡婦。
鄭寡婦低著頭,有些沒臉見自己的閨女,她雖然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但是在三個女兒教養上,她是下了苦功夫的,尤其是三個女兒長相隨她,就屬小女兒長的最為出挑,也是嫁的最好的,二女兒次之,大女兒最末。
她身為寡婦一手帶到三個閨女,可真真是三個閨女心中最為崇拜的人,如今卻出了這種事情,她著實是沒臉啊!
老二章巧合自家母親關係特彆好跟姐妹一樣,她連忙扶著了要倒地的鄭寡婦,關切,“媽,你可有好點?”
鄭寡婦艱難的哼了一聲。
看到這章巧就來氣,麵前的男人雖然是她爸爸,但多年沒見麵哪裡有和鄭寡婦親,她下意識的開口埋怨,“爸,您也不看顧下媽!”
說完,氣氛就詭異的沉默。
連台下看熱鬨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怎麼看顧?章屠戶這麼多年不落家,好不容易落家了卻抓奸正著,要是他們的話,沒殺了那一對狗男女都是好的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嗤笑出聲,“偷人都偷的這麼理直氣壯。”,還要看顧,怎麼作為綠油油的章屠戶要去站在門口放風嗎?
被譏諷的章巧頓時麵紅耳赤。
章玲拉著章屠戶的手,解釋,“爸,巧兒沒那個意思。”,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狼狽的母親,到底是心疼了,解釋,“爸,您就饒了媽這一回,好不好?”
章屠戶看著自己的兩個閨女,心都不在他這邊,久彆重逢的喜意也消散的乾乾淨淨,他擺了擺手,“看在你們的麵子上,我饒了她,但是我會和她離婚!我章家族譜上,不要這種沒臉沒皮的女人。”,出嫁的女人,死後是要上族譜的,若是夫家不要,娘家又回不去,可以說,鄭寡婦若是百年後,可真真是慘了啊!
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啊!
身為男人任誰頭頂綠油油的都受不住,不過這一通氣他也算是出了。
讓著兩位狗男女身敗名裂,可惜他們都有個好親人。
顧衛富有著周愛菊,而鄭寡婦有著這一雙女兒。
想想就他章屠戶一個人孤家寡人。
趁熱打鐵,章屠戶趁著大家都在,當著族老的麵,做了公證脫離夫妻關係,要知道這年頭,讓族老和整個村子的認可兩人離了婚,可比那一紙離婚證可重要多了。
章玲看著自家父親,落寞的樣子,她主動,“爸,您放心,往後我跟您養老!”
章屠戶擺了擺手,“不用,我哪裡來回哪裡去,就當沒這個地方!”,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子,“那房子時你媽建的,往後就留給你們吧!”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從外麵來了兩個穿著製服的公安,突然從公社大院外擠了進來,公安手上還拿著明晃晃的手銬。
他們從外麵進來的時候,人群中下意識的讓開了路,噤聲,不敢在開腔,這年頭人們對於公安還是有些敬畏的,尤其是前幾年的紅..衛兵,就差燒殺搶虐了,那曆曆場景在目。
就怕麵前的公安,跟往年的紅..衛兵一樣,看誰不順眼,就私下死整一個人,整到那人家破人亡為止。
所以,在大家的心裡,公安並不是個好的代名詞。
一位稍微年長的公安,標準的國字臉,深深的法令紋,他嘴皮子一張,“誰是顧衛富?”
人群中安靜的掉根針都聽得見。
並沒人回答。
年長公安掃視了一眼高台上,看到了身上還掛著牌子的顧衛富,領著身旁的小年輕走到高台上,肯定,“你是顧衛富吧!”
也不等顧衛富否認,他轉頭看向鄭寡婦,“你是鄭寡婦?”
說完,不給兩人反駁的餘地,對著身邊的小年輕吩咐,“抓起來,帶回去!”
周愛菊晃了晃身子,穩住,“不知道我兒這是犯了什麼罪?”,其實周愛菊心裡多少明白點,他們這兩人是通奸的罪名,擱在前幾年,那是要浸豬籠的,也是章屠戶心善,沒有捅到公安那裡去。
可如今,到底是東窗事發了。
年長的公安冷哼了一聲,旁邊的年輕公安把明晃晃的手銬,往兩人手上一拷,吧嗒一聲,解釋,“我們接到舉報,顧衛富和村子裡麵的鄭菊英兩人通..奸,這等嚴重的作風問題,破壞了村子裡麵的風氣,我們作為公安,更是要以身作則,打到這些壞風氣,為了我們的革命事業發光發熱。”,這話已經放到了革命的製高點,周愛菊就算是在想辯駁,也不能再說了在多說,會連累了家裡人。
這兩年政策稍微好了一點,但是男女之間的作風問題,仍然還有,更甚者被壓抑了許久的人性,開始蠢蠢欲動。
而顧衛富和鄭寡婦,則成了當局決策人的一個筏子,殺雞儆猴的筏子。
新來接管太鬆縣的是一位外調過來的人,名叫徐衛兵沒啥文化,但是早些年卻靠著跟著紅..衛兵一塊打砸搶燒,拍馬屁提了上來,位置還挺高,但是沒兩年,早些年的決定,被上麵人全盤否定,而他們這一批靠著拍馬屁,打砸搶燒起來的人,自然被下放了到了地下的小縣城,徐衛兵就是負責太鬆縣下麵五個村子的,他正愁怎麼立威,這顧衛富身為大隊長和村子裡麵的寡婦通,,奸的事情,自然成了他手裡的一把刀。
一把讓當地官員服軟的刀,讓他們知道,他徐衛兵即使下放在這裡,手段能力都是非凡的,讓人不敢輕視了去。
公安領著顧衛富和鄭寡婦出門的時候,沒一個人敢攔著,他們所到之處,必然讓出一條路子來,沒有一個敢上前去,顧單猶豫了一瞬間,“公安同誌,我們可以去看我爸嗎?”
這句話,可不就問到了在場幾個人的心裡麵,尤其是周愛菊的心裡麵,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待公安說完話準備問的,卻不成想,動了動嘴皮子,嗓子口那裡憋著血沫子。
至於顧書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顧單。
年輕的公安笑了笑,“這要看作風問題是否嚴重了,你們這幾天都可以派人來送些吃的用的。”
顧單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抿了抿唇,對著公安鞠了一躬,“謝謝!”,這是很有誠意的道謝了。
公安身旁的顧衛富被人攙扶著,雙手帶著鐐銬,看著顧單的眼神透著一股子的複雜,他怕死死都想不到,自己落難的時候,願意來牢裡麵看望他的隻有他從來不在意的二兒子。
顧衛富和鄭寡婦被帶走後,鄭寡婦的一雙兒女也跟著去了縣城,他們本就是縣城人。
去了縣城,也好方便照顧下鄭寡婦。
至於顧衛富則一時半會,沒人願意去送他,大家都不願意在和他扯上瓜葛,顧單則是要回去準備一番,他準備提前去縣城了,跟三叔商量下,他明年就成木匠鋪子的正式工。
剩下的人,都用著奇異的目光看著章屠戶,昨天抓奸的時候,章屠戶有親口答應周愛菊,說不報公安的,今天公安卻來了,除了他這個受害人會舉報,實在想不通還會有誰?
安安也在琢磨,到底是誰來舉報的,但是她卻有種直覺,不是章屠戶,這人她雖然隻接觸了兩次,但瞧著從他說話的語氣,處理問題的方式,可以看得出,算是個光明磊落,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老太太,不會去報公安,便不會了,不過鄭寡婦的一雙女兒,尤其是老大章玲她的長相怎麼有些熟悉呢!
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安安把腦子裡麵幾次三番冒出來的想法給按了下去。
周愛菊這會雖然說不了話,卻對著眾人搖了搖頭,口型,“不是!”,她還是相信自己學生的。
章屠戶笑的灑脫,“謝謝周老師信任我,不管大家信不信,我確實沒有去報公安。”
正主一走,剩下看熱鬨的人,則也慢慢散開了。
王曉虎都準備走了,顧書一個箭步,衝到了王曉虎麵前,威脅,“你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他的神色猙獰,絲毫看不出任何難過來,仿佛剛被公安抓走的是個陌生人,而不是他父親一樣。
王曉虎畢竟是二流子,混慣了,啥時候允許彆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一巴掌拍掉了顧書指著的手,“你給我規矩點,不然看我怎麼去學校幫你宣傳宣傳!”
說到這裡,他打量著穿著白襯衣工裝褲子,牛皮鞋的顧書,摸著下巴琢磨,“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給我點花花!”
顧書氣急敗壞,從口袋裡麵摸了摸,估摸著有七八塊錢,他要抽出一張兩塊的給王曉虎,卻被王曉虎全部都奪了過去,王曉虎呸了一口吐沫在拇指和食指上,數了數,“才七塊六,真是個窮光蛋。”
平時在學校,瞧著顧書穿的人模人樣的,出手也大方,動不動買點汽水啊!出去請客吃飯啊!眼睛眨都不眨的,卻沒想到,身上隻有在和幾塊錢,真是……
他這倒是冤枉顧書了,若是顧家還沒分家,他回來一個寒假,問他爸爸要點,媽要點,老爺子和老太太一人給點,當然最大頭的是他四叔,出手都是好幾十。
基本,彆人幾個月的工錢,他一個寒假就能撈到了。
哪成想,家裡分家了,四叔不管他上學了,老爺爺子手上那點錢,早都被他哄了過來裝在兜裡麵,一共有二十多塊,是他三叔和四叔給老爺子的生活費,這幾天的光景被顧書給花的七七八八。
王大英和顧衛富那裡,自從分家了以後,顧書是真的沒撈到一分錢,顧衛富自從上次在分家的時候,聽到自家四弟的交底,在銀錢方麵,多少就防備了點。
王大英,是真真的沒錢!
王曉虎可不管氣急敗壞的顧書,轉頭就走琢磨著,下午可以去縣城的飯店裡麵點些小菜解解饞,越發覺得,顧書是他的金錢樹,往後啊!吃穿不愁了。
安安恰巧瞧著這一幕差點樂笑了,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往後顧書啊!有的被勒索的時候。
王曉虎是誰?
十裡八鄉哪個不知道他混蛋的事跡。
繞是顧書舌燦蓮花,也遇到一個無奈,有理說不清。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二房一家子,她都厭惡的緊,看到他們倒黴了,她開心了。
安安砸吧了下嘴,看來啊!自己的開心還是要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顧衛強伸手揪了下安安的胳膊,瞪了她一眼,“安分點!”
安安吐了吐舌頭,跟著自家爸一塊往前走,至於周愛菊,可憐站了這麼多人,王大爺和顧書沒一個人想的起來扶她一下,還是顧單發現了自家奶奶不對,扶著她回到了顧家,到了顧家周愛菊算是徹底堅持不住了,進了院子就倒了下去,老實說周愛菊的身體是不錯的,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是真真的把她給打擊到了,怒火攻心。
周愛菊這一倒,家裡可不就一陣亂套,至於顧老爺子聽到自己的兒子被公安抓走時,好不容易醒過來,再次昏迷了。
整個顧家,亂成一團,至於趙君雁則從他們屋子來到了二房這邊,照顧顧老爺子,也算是真真的印證了當時周愛菊對顧老頭子說的話,他若是生病了,彆指望王大英給他端一碗水。
王大英母子三人,回到了顧家,就把自家門給關了起來,顯然是要打算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了。
能挑起擔子來的,就隻有了顧家四房這幾個了,但是四房和他們已經生分了,沒上去踩一腳算好的了。
最後還是顧衛國挑起了擔子,忙裡忙外。
安安回到自己家裡,想到老太太臨走前,那麵色顯然是不對勁兒,她有些坐立難安,到底是疼了原身十幾年的,她從超市把那人參切了一截子,給了冬冬,“去拿給隔壁,讓他們熬水給奶喝。”,這一次算是全了,她和老太太之前十幾年的情誼,她到底不是狠心之人,做不出來那種見死不救,尤其是老太太以前是真心疼過她的。
“爸,您會怪我嗎?”,顧衛強搖了搖頭,“不!安安你能這樣做,我很高興!是打心底的高興。”,他能夠對顧衛富落井下石是因為顧衛富一次次在挑戰他的底線,王大英同樣也是。
但是老太太不一樣,老太太以前對他們是真的好啊!隻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傷了他們的心,這卻不能抹掉以前老太太對他們的好。
冬冬點了點頭,跑的飛快把人參拿到了隔壁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