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車站後,找了一趟回顧家村的車子,跟司機在三囑咐,並且記了了車子的車牌號,這才從車站離開,又接著找來一個小賣部,把電話打到了顧家村的供銷社,頭一次是供銷社的售貨員接到的,聽說是找顧華子的。
售貨員把電話一掛,“十分鐘後在打過來。”,從供銷社去顧華子家一來一回可不就要十分鐘左右了。
安安也不急,就守在電話旁,過了好一會,電話又響了起來,“安安啊!找我什麼事情??”,電話另外一頭,傳來顧華子中氣十足的的嗓門。
安安一聽到華子叔這大嗓門就知道半夏應該是沒事了,她笑嘻嘻的,“華子叔,半夏在你旁邊沒??”
華子叔偏頭看了一眼半夏,半夏原本是不想出來的,被顧華子以武力鎮壓給喊了出來,他說,“閨女,安安找你呢!”
半夏試探,“安安?”
安安,“半夏,我和老師同學都想你了呢!”
半夏沉默,“我也想你們!”,她發現自己遇到事情,總會逃避,上次是,這次又是。
“老師,程程,胡小畫,還有我都給你準備的有東西,估計晚點車子就會到村口了,你記得去拿。”
安安的話音剛落,徐程程歡喜的接過電話,“半夏啊!你快回來啊!我喜歡肉肉的軟墊子。”,可不是,和半夏一塊,徐程程最愛揉捏半夏的胖肉肉了。
半夏眼眶有些紅,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徐程程也不以為意,把電話遞給了胡小畫,胡小畫倉皇的接過話筒,囁嚅了半天,“顧半夏!你回來吧!”
冬冬也湊熱鬨,“半夏姐,你來我家,我姐做的臘肉飯可好吃了。”
即使隔著話筒,半夏都能聽到話筒另外一邊,小夥伴們的熱情,她眼眶紅紅的,“我瘦了就回去。”,這次從學校回來後,半夏徹底的瘋狂了,每天隻靠著喝水吃白菜過日子,至於以前那些肉啊!雞蛋啊!全部被她給戒了。
看到自家閨女怎麼打個電話,都眼淚汪汪的,可把顧華子給急死了,等到半夏掛了電話,他急匆匆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半夏又哭又笑,“安安給我寄東西了呢!都是老師和同學準備的,說是晚點來顧家村的車子就帶過來了。”
顧華子聽到這裡,他沉默了一瞬間,哈哈大笑,“我閨女人緣就是好啊!”,這是應該關注的重點嗎?重點是半夏超感動的好不好。
被自家父親這麼一誇,半夏也沒了傷感,屁顛顛的小跑到村子口,見車子沒來,也不浪費時間,來來回回的一次次的跑圈。
顧華子已經見怪不怪了,以前閨女也說想瘦下來,但是因為半夏是喝水都胖的體質,到了後來被打擊的不行,就暫時擱置了。
沒想到,這次從縣城高中回來,閨女是徹底改變了。
身為老父親的顧華子是有心疼,又欣慰的,總之那一片複雜的心思。
等他們拿到那一包的東西的時候,半夏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包裹,看到那裡麵的東西時,堅定,“爸,等我瘦下來就回學校。”,她不能辜負,安安,老師還有同學們的一片心意。
顧華子老臉上滿是欣慰,“好!我閨女總歸是最棒的。”
而安安他們這會在哪裡?
老父親不在家,她和冬冬可是玩脫了的野馬,尤其有徐程程這個好吃的貨帶著,彆看徐程程來太鬆縣不久,可把這大街小巷裡麵的好吃的,都給摸了一個遍啊!
比安安和胡小畫這兩個本地人還清楚,徐程程帶他們去的是一家老字號的餛飩鋪子,巴掌大的鋪子外麵擺了七八張桌子,這會都坐滿了人。
徐程程顯然跟老板已經熟了,大大方方的從兜裡麵摸出來了兩張二兩的糧票,連帶著錢一塊兒放到了桌子上,招呼,“老板,給我們來四碗餛飩。”,這可真真是大方了,這年頭的混沌一碗五毛錢,因為裡麵是帶湯的,並不是純乾的,基本五毛錢加上一兩的糧票夠夠的,徐程程直接把安安姐弟兩人和胡小畫的一塊給付了。
安安看著徐程程這女中豪傑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她這是被富婆包養了,她笑道,“我知道我們住的附近有個胡辣湯,下次帶你們去嘗嘗。”,她並沒有拿錢還給徐程程,因為她知道若是給錢後,徐程程還反而會不高興,人和人交往就是這樣子,如果算的太清楚,反而沒了意思。
就這樣有來有往關係才長久。
徐程程英氣的眉毛一抖一抖的,“那我可要好好試試。”
把冬冬看的驚奇不已,“程程姐,你的眉毛好像蟲子啊!”
徐程程氣的臉發黑,這小孩太不好玩了,哪裡有形容漂亮的姑娘眉毛像蟲子的,她得意,“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我自己學拿著筆畫的眉毛。”,眉筆當然是她那個時尚的舅舅從上海帶回來的。
安安捂著嘴偷笑,程程那眉毛可不就像兩條毛毛蟲嗎?
她眉毛本就生的英氣,畫眉之前也沒想過要修一下,本就是兩道濃眉,又被添了黑色,那真的是濃的不能在濃了。
徐程程聽到安安笑,她上去就是一陣撓癢癢,“不許笑我,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看了。”
胡小畫看著安安和徐程程鬨成一團,眼裡有著淡淡的羨慕,兜裡麵的小手緊緊的攥著的五毛錢也被她給按了下去,她雖然嘴笨,但是瞧著安安和程程的相處,並沒有提錢,她也就把這錢給放了出去,她認真,“程程,你的眉毛好看!就是太濃了些!”,到底是說著違心的話,她小臉紅撲撲的。
安安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看,很好看!”,見徐程程跟炸毛的貓咪一樣,她也不逗了,問,“你把眉筆帶來了嗎?”
徐程程摸了摸書包,從裡麵摸出來了一個指頭長短的眉筆出來,瞧著樣子倒是挺複古的,安安挑了挑眉毛,這年頭眉筆可是奢侈品了,她一本正經的接過眉筆,嚴肅,“彆動!”,徐程程立馬乖巧了,安安直接從兜裡麵摸了一個手絹出來,把程程原本的蟲蟲眉給擦的一乾二淨。
擦乾淨後,這才細細的掰著徐程程的臉,拿著眉筆細細的描著,她很認真,很專注,使得冬冬和胡小畫也安靜了下來,連帶著徐程程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徐程程的眉毛沒有修過,眼皮子周圍有許多雜毛,但是好在眉形生的好,本就濃密的眉毛往中間擠著,尤其是眉尾處有著眉峰,看的也越發英氣起來。
其實,徐程程很適合英氣的眉毛,因為她的眼睛也是上挑的,帶著幾分淩厲,安安隻是把眉峰稍稍往下低了一個度,整個人的氣勢頓時變了,溫和中卻不失英氣。
安安的動作很快,畫好了兩個眉毛,也不過才兩分鐘而已,她把眉筆往旁邊一放,傲嬌,“去照照?”
徐程程迫不及待摸了摸書包,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裝鏡子,靈機一動,這家混沌鋪的廚房有個水缸,她起來就跑,水缸裡麵的水是添滿了的,她扒著水缸的沿邊兒,一陣猛照。
感歎,“真好看啊!”
可把安安給聽笑了,她找到了比自己更臭美的女孩子了。
許是接觸了一番,胡小畫膽子也大了不少,拉過安安的手,仔細的看著,“安安,你這手怎麼長的??”,怎麼隨便兩筆,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呢!
趕過來的徐程程一臉附和。
不用安安發話,冬冬就解釋了,驕傲,“我姐是最厲害的!”
那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把安安都給高興的不行,她揉了揉冬冬的小臉,“我弟真有眼光。”
姐弟倆這一番互誇的模樣,可把徐程程給羨慕壞了,“我弟弟咋沒這麼乖巧呢!”,徐程程的弟弟是老徐家命根子,可真真是被寵著長大的熊孩子,在家隻會和徐程程搶吃的 。
幾人說話的功夫,老板把餛飩給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餛飩,在碗的上麵飄著一層蔥花和蝦米,而且還明顯滴了幾滴芝麻油,簡直是香極了。
幾個人的胃口大開,安安嘗了一個餛飩,對著徐程程豎起了大拇指,口齒不清,“真好吃!”
徐程程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那是!”
胡小畫接嘴,“我知道不遠處有一家捏糖人的,那糖人栩栩如生,咱們吃完了去一趟!”,這也是她絞儘腦汁想到了,自己出去吃飯的機會不多,那家糖人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自家的傻子大哥最愛吃糖人了,她爸媽自然要把縣城最好的糖人給找回來。
而且通常跑腿去買糖人的那個人就是胡小畫,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聽到糖人,冬冬的眼睛瞬間亮了,嘴巴可甜了,“小畫姐姐,你可真好!”,這小孩兒往後長大了,照著這個趨勢哄起姑娘來,沒哪個跑的了的。
這不短短的幾個字,讓胡小畫頓時紅了臉,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個字,心裡卻是高興的,有人誇她好呢!
那種被人認可,需要的感覺真不錯咧。
不等安安接嘴,徐程程就捏了捏冬冬的小臉,“我帶你來吃餛飩,也沒聽你說我好??”
冬冬連忙求饒,“程程姐也好,不過最好的還是我姐。”,顯然,在這小孩兒的眼裡,再多的姐姐,都越不過安安去。
可把安安給聽的美滋滋的,從碗裡麵夾了一個餛飩親自喂著冬冬吃呢!
到最後,得到了便宜的還是冬冬。
他們吃完後,離開這裡餛飩鋪子已經不早了,天色也黑了,直接由著胡小畫帶路去了糖人鋪子,說起來是鋪子其實不過是一個巷子裡麵的一戶人家。
一位老頭子坐在門口抽著旱煙,旁邊擺著工具,見胡小畫來了以後,先給她捏了一個。
安安見冬冬喜歡,特彆霸氣的一下子選了三個糖人,連徐程程都沒忍住給自家的熊弟弟給帶了一個,實在是這糖人捏的太好看了,跟真的一樣。
要安安來說,反正她是舍不得咬碎吃掉的。
這一折騰,可不就八點了嘛!
安安和胡小畫是住在一片兒的,而徐程程住在機關大院,念念不舍的告了彆這才回去。
等到了大院的時候,才發現隔壁的筒子樓圍著不少的人,還有一陣陣驚天的哭嚎聲,安安和胡小畫對視了一眼,她牽著冬冬加快了腳步。
走進了,慢慢的擠進了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被人推搡在地的薑薑,薑薑整個人都傻愣愣的,往日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此時帶著空洞和絕望,讓安安看的就一陣揪心。
而在薑薑旁邊的則是一大家子,其中又以一個倒三角眼睛的老太太哭喪的最厲害,看那樣子,是一直在坐在地上撒潑的,長輩哭的厲害,下麵幾個小孩子也跟著哭。
倒是薑薑身後幾個年長點的人,反而哭的假兮兮的。
這一打聽她才知道,原來是薑薑的母親和繼父兩人打紅了眼,繼父失手把刀捅進了薑薑母親李招娣的肚子裡麵,當場就沒救了。
而薑薑的繼父則出逃了,留下這一家子,要知道這一家子可都指望薑薑的母親李招娣來養活呢!
這下子整個李家失去了頂梁柱,老太太可不在乾嚎嗎??
叫囂著,“我苦命的閨女啊!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去了,讓我這老太婆子怎麼活下去啊!”
安安目光不為所動,她隻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薑薑身上,薑薑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循著目光的來源,看到安安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安安對著薑薑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糖人。
正要擠出去的時候,卻被一旁的胡小畫給拉住了,她指了指,剛從後麵來的公安,顯然安安這會擠進去,並不明智。
畢竟出了人命,這會工會的人和公安都來了,把薑薑的家給包圍的嚴嚴實實的,隨後這一群人就被單獨帶走了,他們都是屬於受害者的親人,會帶回去詢問,並不為過。
李招娣若是還能睜開眼睛就會發現,她護了一輩子的娘家人,此時都離她遠遠的,包括她的親娘老子,而她平時忽視的小兒子薑薑,卻守在她一旁,到最後公安要帶人走的時候,薑薑還不忘從家裡拿了一件衣服,給李招娣給蓋上,顯然是要送她最後一層的。
安安看到這裡點了點頭,薑薑是個重情義的孩子。
連帶著周圍的人看待薑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反而薑薑的的幾個表哥在看到薑薑碰過死人的手時,都跟避瘟疫一樣躲的遠遠的。
都說患難見真情,雖然李招娣看不到了,但是大家夥的眼神都是雪亮的,尤其是那工會的吳大媽,在看到薑薑的眼神時,也柔和了幾分。
上了年紀的人心都軟,也偏疼孝順的孩子,顯然薑薑這一舉動,已經在工會吳大媽的心裡麵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漲,也為以後的事情方便了不少。
安安緊緊的握著冬冬的手,有些吃力,把冬冬捏的他眉毛緊緊蹙在一塊,安安小聲,“我們把糖人送一個給薑薑好不好?”
冬冬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