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她轉頭過來,對著季洛甫展顏一笑。
季洛甫冷毅的臉上抽出了一絲絲的笑意出來。
婚禮前,作為伴郎的梁亦封問他,“現在有什麼感覺?”
季洛甫擰眉想了想,說:“我小時候臨摹過一首詩。”
梁亦封眼神冷冽,問他:“什麼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梁亦封薄唇微抿,聲線冷淡:“所以呢?”
季洛甫笑了,聲音帶笑著說:“不管多難再得,也被我娶到了。”
“……”
梁亦封見他這幅得意忘形的模樣有點無語,他伸手扶了扶眼鏡,冷哼道:“不是早就領過結婚證了,這個時候開心,反射弧有夠長的。”
季洛甫對他這種單身老處男冷嘲熱諷的態度表示原諒,畢竟他倆,他求而得之,而梁亦封求而不得。
作為人生贏家,適當的慷慨是可以的。
季洛甫長歎一口氣,“老三啊,等你到了那天你就會知道,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是一件多值得開心的事情。”
梁亦封眼眸冷淡,嗤笑道:“無聊。”
季洛甫笑了笑,他伸手理了理領帶,繼而走向婚禮會場。
看著自己的新婚小嬌妻一步步地朝自己走來,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倆的身上,雖然她不愛他,但是他看她的目光終於可以不用躲避遮掩,他終於可以坦蕩的用滿含愛意的眼神看著她。
在場那麼多人,他的眼裡隻有她一個人。
她為他披婚紗,她手上的戒指由他親手帶上,她柔軟的嘴角也隻有他能夠親吻。
這樣光明正大的愛,哪裡不值得他開心呢?
領結婚證那天萬事倉促,連陽光都不敬業的躲在雲翳後頭,兩個人辦公似的領完證回家,沒有一點的新婚夫妻該有的模樣,不像今天。
不像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她披著婚紗,清淡的臉上帶著笑意,雙頰微醺泛紅,像是喝了盛夏梅子酒,酒意湧上心頭,她眼裡泛笑,迷離又魅惑,空氣中充滿了無儘纏綿愛意。
就這一刻,季洛甫覺得她是愛他的。
愛情有過這麼一瞬,對他而言也就足夠。
婚禮到最後,他已然醉了大半。
其實他並沒喝多少的酒,賓客們都是意思意思就算了,而且他身邊的兩位伴郎梁亦封和陸程安頂在前麵,兩個人都是千杯不醉,他們喝了有百分之八十的酒。
婚禮結束之後,季洛甫到了樓上房間。
打開房門,房間裡空無一人。他往裡走了幾步,看到床上擺成心形的玫瑰花瓣,氣球飄蕩在空中,桌子上放著兩隻倒了紅酒的高腳杯。
他伸手拿起酒杯,晃了晃。
紅色液體在透明酒杯中搖曳。
與此同時,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從洗手間裡傳來。
季洛甫坐在沙發上,他抬頭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沒一會兒,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
他回神,昏蒙的眼神慢吞吞地看了過去。
初一裹著浴巾,露出白皙肩頸與姣好鎖骨,視線往下,是微微隆起的胸部,浴巾包裹住的窈窕纖細身段,雙腿筆直。
她光著腳站著,有水沿著身體落在地上,地上濕噠噠的。
季洛甫下腹一熱,呼吸亂了半寸。
他眼神移向彆處。
初一也沒想到季洛甫在房間裡,對上他視線的瞬間,她脊背一僵,全身發麻,踩在地板上的腳趾蜷縮,手足無措極了。
兩個人的視線同時移開。
又同時轉移回來。
四目相對,迸發出劈裡啪啦的火花。
季洛甫恢複了往常的鎮定,初一也恢複了一貫的淡然。
既然是夫妻,那麼這樣的場景就不應該是這樣的麵對方式。
他們都有過更親密的瞬間,也有過交頸相擁、深情擁吻的親密時分,現在這樣又算得了什麼呢?
初一坦然地走到床邊,問他:“我洗好了,你可以洗了。”
季洛甫盯著她,她背過身去,身後的蝴蝶骨在燈光下泛著瑩白,季洛甫想起那晚,他伸手抱住她的時候,碰到的就是她背後的蝴蝶骨。
想到這裡,他的手心發熱。
等了許久沒等到季洛甫的回答,初一轉過身,疑惑道:“你醉了嗎?”
他卻答非所問,說:“那天晚上你還記得嗎?”
初一渾身僵住,她明知故問:“哪天晚上?”
季洛甫笑了,他的笑聲低低沉沉的,帶著些微的醉意,嗓音沙啞低沉,說:“你進我房間的那個晚上,初一,你還記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