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要吃完的時候, 江老爺子突然問道:“快要十一了吧?”
初一:“嗯, 下周五就是十一了,姥爺, 怎麼了?”
江老爺子一臉古怪地看著她,初一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道:“您看我乾什麼?”
“……”
沉默幾秒。
江老爺子:“你知道十一是什麼日子嗎?”
初一:“國慶,舉國同慶的日子。”
“……”
見江老爺子和季洛甫都沉默了,初一有點無措,“十一……怎麼了嗎?”
季洛甫半無奈半寵溺道:“我們之前不是定好了嗎, 十一要去歐洲度蜜月,你忘了, 嗯?”
初一恍然大悟:“蜜月啊……”
“嗯。”
初一問他:“你訂了機票了嗎?”
季洛甫:“訂了。”
“意大利?”
“嗯。”
初一笑了。“好。”
午飯之後, 季洛甫和初一在江家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離開之後兩個人也沒回家,季洛甫接到徐怡的電話, 電話那邊充斥著歡聲笑語,徐怡的語氣上揚,染了幾分欣喜,緩緩道:“君菱今兒個回老宅了, 你看看有沒有時間, 帶初一回來, 她倆年紀差不多,應該能聊到一塊兒去。”
季洛甫挑了下眉:“季君菱回來了?”
徐怡看著客廳裡季老爺子逗著季君菱的小孩兒,眉眼柔和,她低低地說:“回來了, 還帶了個小孩兒回來。”
季洛甫默了會兒,他說:“我和初一剛從大院那邊出來,我問問她願不願意過來吧。”
提到自己的名字,初一疑惑地看向他,“誰呀?”
季洛甫:“我媽,她問你,去老宅那邊嗎?”
腦海裡江老爺子的那段話又浮了上來,怎麼說呢,她的父親不夠愛她是真的,但當初也好歹是愛過的。愛意是從什麼時候變質的,她也不清楚了,隻是她被他愛著的那段時光,初一到現在還記憶尤深。
被人愛著的感覺太美好,以至於遍體淩傷也無法忘記。
要去嗎?
不去的話,實在是太沒有教養沒有禮貌了。那邊是季洛甫的父母,是季洛甫在和她成家之前的家庭。
去的話……
初一緩緩降下車窗,溫暖秋風吹了進來,吹起她的頭發淩亂飛舞,清澈日光照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發燙。
季洛甫沒說話,給她足夠的時間思考。
去的話……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結婚卻是兩個家族的事,她決定嫁給他,就應該做好了嫁給他們家族的準備不是嗎?結婚這麼久,季洛甫凡事善待她、尊重她、保護她,甚至……寵著她,他待她那樣好。
他的父母,應該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初一想起那天見他父母的時候,他母親一直對她溫柔笑著,眼裡像是裝了半壁月色一般的溫柔似水,他父親話不多,但是看向妻子的眼神卻是無比溫柔的。
去吧。
這樣好的一個家庭,為什麼不去呢?
而且即便他的父母不好,又怎麼樣呢?
季洛甫待她好,這就夠了。
想通之後,初一輕聲說:“去吧。”
季洛甫:“真去?”
“真去啊。”初一眨了眨眼,“我騙你乾什麼?”
季洛甫笑了下,“行。”
但往前開了一會兒,他眼裡流露出幾分擔憂,“家裡還有一個人,你沒見過。”
初一心不在焉地問:“誰啊?”
“我伯父領養的女兒。”季洛甫覺得她應該知道這一切,於是也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季銘遠膝下除了季巍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名叫季延。
季延的老婆早年無所出,兩個人於是去領養了個孩子,為她取名叫季君菱,季君菱到季家不到兩年,季延的老婆便懷孕了,生的也是個女孩,叫季朝夕。
季朝夕和季君菱兩個人水火不相容,季延對兩位女兒是一樣喜愛的,沒有因為季君菱不是親生的而虧待她。更何況,比起季朝夕,季君菱更溫柔懂事。而且中間出了許多事,季朝夕被季家趕出家門,逐出族譜,季君菱成為了季家唯一的大小姐。
不過季君菱離開南城有三年了,這次突然回來,季洛甫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初一聽完之後,很是詫異,但心裡又無端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覺。
親生女兒被逐出家門,留在家裡的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
這和她的故事不是如出一轍嗎?
或許是經曆太過相似,她對這位季君菱莫名的有點敵意,對那位被趕出去的朝夕有幾分好感。
初一問她:“朝夕為什麼會被趕出去?”
季洛甫沉了沉眸,他的神情驟然變得清冷起來,像是隔了層真空似的,將人隔絕千裡之外。
他側過頭來撇了初一一眼,眼裡曳出一抹漠然的氣韻,“關於這件事,是我們家裡的禁忌,你彆在爺爺麵前提及。”
初一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模樣,眉眼陰鷙,陌生的讓她害怕。
他們這種家庭,齷齪事兒多的去,初一雖然是他的妻子,但見他不願再說,也沒追問。兩個人之間再親密,隱隱中也化了條線,涇渭分明,不可僭越。
但心裡不是不失落的。
他對她仍舊有所隱瞞,仍舊無法毫無保留。
心底又歎了口氣,安慰自己彆多想。
季洛甫說完之後,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語氣態度過於冷淡,立馬出口挽回局勢:“朝夕和季君菱的事兒太複雜,你沒必要太了解,爸、媽還有爺爺,其實都更喜歡朝夕些,不讓你提,隻是怕他們傷心。”
初一聽出了他話裡的差彆對待。
一個是朝夕,一個是季君菱。
他的父母和爺爺都更偏愛朝夕,就連他也是的。
初一見他耐心解釋,於是也沒那麼在意了。
她溫順地點點頭,二十出頭的女孩,側著躺在副駕駛座上,露出一副專心又溫順的模樣,聲音細細軟軟地:“我知道了,我不會提的。”
“嗯。”
沒一會兒便到了季宅外。
季洛甫停好車之後沒急著下車,他鎖上車門,對上初一猶疑的眼神,他皺著眉頭,沉聲說:“季君菱沒看上去那麼善良,你儘量離她遠一點。”
果然,他對季君菱真的沒什麼好感。
初一點點頭,見他仍舊愁雲緊皺,朝他安慰一笑:“我也沒那麼傻白甜,你放心點吧。”
季洛甫笑著附和她:“是,你很聰明。”
但心底仍舊頗為擔憂。
朝夕比初一聰明幾倍,仍舊被季君菱用手段趕出了家門。
她先他一步下車,浸在陽光中的背影窈窕纖細,意識到他沒跟上來,停下腳步,側身看他。光影落在她身上,她半邊有皎皎光輝,半邊則是陰影晦澀。
雙眼如蟾光般皎潔,溫柔地對他笑:“還不進去嗎?”
季洛甫鎖了車,對著她揮了揮手,“來了。”
他一步步地向她靠近,十幾米的距離,他視線專注、落在她身上,而她一直對他溫柔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