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的春節, 初一和季洛甫是在江家過的。
初一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 她坐在沙發上,指揮著江續貼窗花, “左邊一點兒……右邊一點兒……太右邊啦!太上麵了,下麵一點,不要太下麵啦。”
江續被她折騰的腦門上都冒出了汗。
他一回頭,對上她狡黠的笑意,“耍我好玩兒嗎?”
“還不錯。”初一樂滋滋地說。
江續拿著窗花往後退了幾步,自己琢磨了下位置, 也沒猶豫,“啪”——的一聲貼在了窗戶上。
貼好之後, 他後退了幾步, “貼的不錯。”
初一撇嘴:“歪了。”
江續:“哪有?”
“你剪的歪了。”初一邊拿剪刀剪窗花,邊說, “怎麼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一點兒長進,剪的窗花是真的醜。”話音落下,她剪完最後一刀, 刀聲清脆利索, 她把刀放下, 抖了抖剪紙,呈現在眼前的窗花漂亮大氣,完美的像是從店裡買來似的。
初一不自覺臭美:“看看我的,再看看你的, 簡直不忍直視。”
江續自知自己剪的確實不太好看,他摸摸鼻子,“能看就行,要求彆那麼高。”
“你要嚴於律己啊。”初一漫不經心道。
江續拒絕,他麵無表情地說:“不,我是個嚴於待人,寬以律己的人。”
“…… ”
貼完窗花之後,江續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他撇頭看向初一,她低垂著腦袋玩著手機,江續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喂。”
初一懶洋洋地:“乾嘛?”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很喜歡結婚?”
“……”
初一警惕地抬起頭:“怎麼這麼說?”
江續:“我就問問,是不是比起戀愛,更向往結婚?”
“不知道。”初一坦白說,“每個人都不同吧,不能以偏概全。”
江續輕笑了聲,他雙手搭在腦後,低垂著眼看著窗外。
初一扔下手機,問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
江續:“無聊問問。”
“有人向你逼婚了?”初一試探地問他。
果然,江續的神情一僵。
初一氣定神閒地繼續發問:“女朋友?”
江續翻了個身,背對著初一,聲音含糊道:“大人的事小孩兒彆多管。”
“上次你車裡那件女款外套的主人?”
“……”
他不說話,初一知道自己猜的**不離十了。
於是,她再一次輕飄飄地說出一個名字來,
“程歡顏?”
江續騰的一下從位置上坐了起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初一:“你從哪裡知道的?”
初一也愣住了,“真的是她啊……”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猜就中。
江續皺了皺眉,左右看看,見家裡沒彆的人,他說:“程歡顏和你說的?”
初一搖了搖頭:“沒,我和她沒什麼交集。”頓了頓,她覺得哪裡不對,“所以程歡顏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嗯。”江續說,“她剛去上班的時候,說遇到了一個新同事,長得挺漂亮的,就是運氣不太好,被人擠兌,我當時還說了你幾句,哎彆用那個眼神看我,上班第一天就被擠兌,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好吧!”
初一敏銳地盯著他:“你背地裡說我什麼壞話了?”
江續舉手投降:“我保證,如果知道是你,我絕對會…… ”他頓了頓,眼神堅定,不急不緩地說,“說的更過分!”
“…… ”
初一左右看看,甩了一包紙巾給他。
江續嬉笑著接過,他雙手玩著紙巾,低笑著說,“上班第一天就被同事擠兌,這事兒為什麼不和家裡人說?我送你去上班,不是為了讓你受欺負的,如果早知道你在外麵受欺負,我肯定把你帶在我自己身邊。”
初一鼻頭一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了,她比以前還要敏感,會因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流淚。
好比此刻。
她吸了吸鼻子,撇嘴說:“你們是製藥公司,我過去乾什麼,做你們的小白鼠嗎?”
江續朝她壞笑:“做我的小蜜啊。”
“……”
瞬間氣氛破滅。
安靜幾秒。
初一說:“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又不是小學生了,在外麵受委屈就要回來打小報告,更何況我小時候也沒做過這種事。”
想到她的過去,江續心裡一疼。
似乎意識到江續的情緒不太好,初一連忙說:“彆說這個了,聊聊你和程歡顏吧,你和她在一起很久了吧?你以前談戀愛都不會超過一個月,這次都有小半年了?”
江續:“有一年了。”
“一年?”初一震驚,“一年了你還瞞著我?”
江續的眼神裡無端地多了一股茫然,語氣裡充滿無奈與困惑:“因為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說,很奇怪吧,之前的無論哪個,我都會告訴你,唯獨她……我不知道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
初一:“怎麼這樣說?”
江續說:“她想結婚,我不想,可能我們兩個不合適吧。”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初一說,“你以前和那些女生在一起,從沒考慮過合不合適,你就是覺得這女的挺不錯的,玩個一陣,就結束了,從來不會考慮合不合適這個事情。”
江續抓了抓頭發,歎了口氣。
初一說:“動了真心?”
“動了真心不應該會想和她結婚嗎?”
“那……沒動真心?”
“可她是不一樣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初一眼神古怪地看著他。
江續:“乾嘛這麼看我?”
“你從我的眼神裡讀出了什麼?”
“什麼?”
“倆字。”初一伸手左右各指一下,“渣、男。”
江續:“……”
他想狠狠地反駁一下,卻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背著“渣男”的名號,也就是遇到程歡顏之後老實本分許多,連酒都喝得少了。可自己現在的想法,卻也是個實實在在的渣男。
江續頹敗地垂下頭來:“所以我問你,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很想結婚。”
“程歡顏想結婚了?”
“也沒有……”江續更泄氣了,“上次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她說她很羨慕這對新婚夫婦,我看得出來她是很期盼結婚的。可是後來我明裡暗裡一堆暗示,問她是不是想結婚的時候,你知道她說什麼了嗎?”
初一有點兒好奇:“說什麼?”
江續無力地看著初一,麵無表情地重複程歡顏說的話,“她說——戀愛都沒穩定,談什麼結婚。”他義憤填膺道,“她這是什麼意思?不穩定?我和她在一起一年了還不穩定嗎?”
初一卻笑了。
果然,這像是程歡顏會說的話。
她攤了攤手,說:“她的意思很明顯——吊著你。”
江續:“!!!”
初一壞笑道:“你玩了那麼多女孩子的感情,現在遭報應了吧?活該呢。”
江續氣的牙癢癢,他咬牙說:“你過來,看我不打你一頓!”
“打誰一頓?”突然,有聲音從樓上傳來,徐徐地落在客廳裡,嗓音低沉,帶著惺忪睡意。
初一仰起腦袋,委屈巴巴地向季洛甫告狀:“老公,他要打我!”
季洛甫眼眸清淡地往江續那裡掃去。
江續收起小情緒,無奈道:“你除了會告狀你還會什麼?”
初一笑眯眯地:“我有老公你沒有,我有地方告狀你沒地方告狀,你這是嫉妒啊江總。”
江總朝她做了個鬼臉:“哦。”
初一沒再搭理他,她扭頭看著季洛甫慢慢走過來,在自己身邊坐下。
她問:“睡醒了呀?”
“嗯。”季洛甫揉了下眉心,“怎麼不叫我?現在都快四點了。”
初一:“你昨晚加班到淩晨,今天早上為了陪我吃早餐七點就起了,睡眠時間哪裡夠啊,下午好好睡一覺補充一□□力比較好。”
季洛甫沒說話,把她摟在懷裡。
江續看了眼這夫妻倆的恩愛模樣,自動自發地告退。
等江續退場之後,季洛甫問初一:“剛和他聊什麼聊的這麼起勁?”
初一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地笑了笑,說:“聊他的感情。”
季洛甫:“這樣。”
初一說:“他好像這次栽了。”
“栽了這個詞兒,似乎用的不恰當。”
初一困惑:“怎麼就不恰當了?”
“我栽在你身上了,他對那個人,有我對你這樣嗎?”
初一想,江續連結婚都沒想過,她搖頭:“沒有。”
“那就不是栽了。”
初一突然揶揄一笑:“你承認你栽在我手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