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飯桌上, 江續、梁亦封和季洛甫談著公事, 他們並不避諱她,雖然這樣開誠布公, 但是初一仍然聽不懂他們說的內容。
她隻知道,江續和江易明著手要開藥廠,這之中需要哪些東西,她並不知曉。江續似乎是在借季洛甫和梁亦封的人脈,與其說是他倆的人脈,不如說是梁家和季家的人脈。
三個人談著事, 隻有初一一個人在吃東西。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無所事事, 坐在原地, 思緒有點兒飄。
一下子就飄到了剛才,季洛甫和她說話的時間軸上。
那個語氣和那樣的話, 語調慵懶散漫,帶著幾分戲謔和調笑之意,哪裡像是季洛甫的作風?
像是幻覺。
走廊燈光昏黃,似乎隻是印照黃粱一夢。
她用餘光審視季洛甫。
他側臉瘦削冷毅, 說話時雙唇翕動, 一張一合的時候, 臉上沒有半分笑意,眼眸平淡。語調平平,沒有一絲一點的波瀾起伏,不知道是說到了什麼, 引起他一聲嗤笑。
那笑聲,帶了幾分輕蔑冷調。
是的,這才是季洛甫。
剛才的那個,不是他。
初一清醒過來。
想了兩秒,又自我修正。
剛才的那個,或許是麵對自己時候的他。
每個人都有很多麵,就像班裡的同學隻看到她清冷與不合群的一麵,就把她定義為性格孤冷、特立獨行且難相處的人,但他們從沒看到她合群的一麵,她也愛與好友做惡作劇,臉上也會露出得逞笑意。
季洛甫和她一樣。
他展示給旁人的,隻是他想展示給他們的一麵,其實他還有許多麵,他也是個人,也有豐沛的情感。
好比說,對初一的……
調戲?
哦不對,這個詞有點兒不正確。
應該是,覺得她好玩兒,故意逗她。
是這樣的。
這麼一想,初一的心裡就舒服許多了。
沒多久,飯局結束。
季洛甫和梁亦封有事先走一步,江續回房拉著行李箱去初一在錦市的房子,到了彆墅之後,江續在彆墅裡逛了一圈,“挺乾淨挺舒服的,是你喜歡住的地方。”
這棟彆墅是江老爺子早年買的,裝修已經過時,初一在初二那年暑假來過一次。來了之後,就有設計師來問她裝修意見,聊了幾個小時,設計師了解完她的想法之後,花了三天做好設計圖。看了設計圖之後,初一發現設計師是真的懂她,沒有一處她是不喜歡的,隔天,便有裝修隊過來裝修房子。
不到一個月,房子就裝修完畢。
她今年過來,裝修完已經一年多了,正是住進來的好時機。
初一不無得意地揚起下巴:“我的眼光,不容置疑。”
“嘚瑟!”江續哧笑一聲。
晚上兩個人拿著啤酒在客廳並排坐在地毯上喝。
電視屏幕上放著時下最火的韓劇,燈光溶溶,房間裡有微醺酒味。
喝著喝著,江續笑了起來:“要是被老爺子知道,我這樣帶你喝酒,老爺子可不得揍死我。”
初一小小地啄了口,她拿起茶幾上的炸雞啃,邊啃邊說:“我就喝一點兒而已,又不會喝醉。而且,你還怕姥爺揍你嗎?”
“……”
江續抓了抓頭發,默默地吐了幾個字出來:“有什麼好怕的,老爺子心裡有數的,也不會往死裡打我。”
停頓一會兒,江續又說,“可事關他最疼愛的外孫女,這又說不好了。”
初一朝他翻了個白眼。
江續每次看她翻白眼,那種克製又帶了幾分高傲的模樣,實在是讓他忍不住想笑,“你怎麼翻白眼都能翻出一股優越感來?”
初一:“有嗎?”
“有。”江續說,“就很搞笑。”
初一:“……哦。”
江續提議:“要不去德雲社吧,我覺得你挺適合的。”
初一拿雞骨頭往他身上砸:“你去死。”
江續輕鬆地躲過,他哈哈大笑,伸手從她麵前的盒子裡拿了塊雞塊出來,兩個人安靜又沉默地吃著炸雞。
韓劇一集結束,漫長的片尾曲響起,音樂聲緩緩流淌,帶來濃厚的悲傷。
似乎是覺得這時最適合說這句話的時機,江續說:“過的還好嗎?”
初一神情平平:“挺好的。”
“真挺好?”
“都挺好的,上次月考,我是年級第一,為了慶祝,我去吃了頓韓國烤肉,買了兩個包,哦對了,都刷的你的卡,你應該收到短信提醒了吧?”
提到這個,江續咬牙切齒:“你可真是我親妹,一天花了我五萬塊錢。”
初一甜甜地笑:“哥哥你最好啦!”
“……”江續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你彆這麼對我笑,我害怕。”
初一繼續笑著:“嗯?怎麼了?這樣不好嗎?哥哥。”
江續乾巴巴道:“你每次這樣笑,我都害怕,你能正常一點嗎?五萬塊錢而已,你要是開心,五十萬……我現在也沒五十萬能給你揮霍……”
初一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