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隴頭春(一) 她就是那種一言不合血濺……(2 / 2)

如今年輕一輩的小修士不了解曲硯濃仙君的過往,胡天蓼卻清清楚楚,麵前這個瑰姿豔逸、神若清風流雲、一派仙骨神姿的女修,當初可是凶名冠蓋魔門、令魔修也膽寒的狠辣魔女。

當年曲硯濃還是個魔修的時候,無論仙域魔域,誰不知道碧峽曲硯濃?

她不僅心狠手辣、喜怒無常,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前一刻還在對你笑,下一刻就碾碎你的喉骨。

更彆提她現在已獨步天下,在她手下隕落的化神修士就有兩個,還有一個跌落化神境界,終身不得晉升。

這天下悠悠千萬年,一共能有幾個化神修士?

“乾什麼這副神情?”曲硯濃壓根沒當回事,反倒被他這副僵硬的模樣逗笑了,“我好像也沒有很凶吧?你這麼怕我做什麼?”

難道在胡天蓼心裡,她就是那種一言不合血濺當場的殺星嗎?

從魔道轉入仙道之前可能有點像,但如今她都轉修仙道千餘年了,常年避世不出,怎麼不算是修身養性上千年呢?

胡天蓼在心裡嗬嗬一笑:你可拉倒吧。

他是元嬰修士中難得沒有歸附宗門或開宗立派,也不曾加入滄海閣,卻能消息靈通的,活得久了,什麼往事隱秘都清楚一二。

曲硯濃還說她自己修身養性呢?

光是胡天蓼知道的:七百年前她乘興出遊,一路遊山玩水到長風域,不知為何與長風域新晉升的化神修士起了衝突,她悍然出手,直接把那位晉升不到一百年的化神修士打得跌回元嬰,還不知用了什麼神通,阻斷對方的宗門傳承,使得對方宗門傳承千年的絕技自此斷絕。

若說七百年前的事太遙遠,胡天蓼還知道一樁近世隱秘,就在二十年前,曲硯濃還聯合了玄霖域上清宗的夏枕玉仙君前往望舒域,狠狠地敲了望舒域季仙君一筆竹杠。

不算那位被她打得跌落化神的修士,當世一共隻有三個化神修士,她說敲竹杠就敲竹杠,恣意妄為,無人可阻。

這樣的行徑、這樣的作風,她說她修身養性?

她自己同意,被她逐出山海域的元嬰妖王們不能同意,被她打回元嬰的化神修士不能同意,被她狠狠敲竹杠的季仙君也不能同意啊!

“胡道友是久候仙君不至,心中沮喪,一時失言了。”淳於純笑眯眯地說,“方才我還在勸他,仙君有仙君的安排,若是仙君不來,也隻是這一屆閬風之會沒有那個榮幸罷了。”

胡天蓼煩死這馬屁精了。

大家都是元嬰修士,就她最會賣乖討巧,看起來像是在幫他說話,其實還不是借機裝好人?

形勢比人強,胡天蓼捏著鼻子認:“對,我是……太期待仙君駕臨了。”

呸!她不來才好。

曲硯濃目光在兩人臉上一掃而過,莞爾。

“好啊。”她逸興遄飛,“那我接下來每一場都來,讓你們多高興高興。”

胡天蓼:“……”

真沒必要在沒必要的時候表現您的善解人意——您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東西啊!

餘光裡,他瞥見淳於純的神色也在那一瞬微不可察地僵硬了。

——他就知道!這個馬屁精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也不想頭頂一個喜怒無常的恐怖上峰。

馬屁精就是早知道曲仙君的意誌無可動搖,所以甜言蜜語賣乖,根本不像他老胡是個實誠人。

一想到馬屁精淳於純也要痛苦忍受喜怒無常的化神仙君,胡天蓼忽然覺得曲仙君來看閬風之會這件事也沒那麼難熬了。

淳於純的僵硬隻有一瞬。

下一刻,她就重新揚起熱切的笑容,“這一屆的頭名實在是運氣太好了,有仙君賞光駕臨,日後出門都能自稱是仙君欽點的閬風使,這可是先前幾屆頭名盼不來的榮幸。”

除了最初三屆閬風之會有曲仙君駕臨之外,往後的二十餘屆閬風之會都無此殊榮,當初由仙君見證的那三個閬風使也早就因為各種原因而隕落了。

想到這裡,淳於純不由真心感慨:“本屆的閬風使將是在世閬風使中唯一一個經仙君見證的幸運兒,如此殊榮,連我都想退回到築基期,爭一爭這頭名了。”

這回連胡天蓼也心生暢想,忍不住想象起自己年輕時若能在閬風之會裡大放光彩、奪得頭名,將是何等風光無二。

馬屁精說的也沒錯,若能得到化神修士欽點閬風使,當真是一個修士莫大的榮耀。

“都死了嗎?”曲硯濃卻若有似無地驚異片刻,過了一會兒,才像是紅爐點雪,恍然說道,“九百載了。”

仙途多艱,大道難成。

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可已是旁人的一生。

“是該點個新的閬風使了。”她說。

淳於純立刻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能蒙仙君欽許,登頂閬風苑、一覽眾山小,本屆閬風使必定是五域四溟這一輩的絕世天驕。”

“仙君,這一組應賽者已至比試地點,我可否為您介紹這場比試的規則?”她殷勤地問。

胡天蓼:“……”

——這個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