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蔓起床下樓的時候,見家裡前廳沒人,就繞到了後院去,邊走邊喊:“外公,外婆。”
當時謝肅站在梯子上,聽到湯蔓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也是這一回頭,分神的他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湯蔓心驚肉跳,飛速過去。好在謝肅眼疾手快,自己從梯子上跨下來,穩站在地上。
“沒事吧?”
“沒事。”
兩個人對視一秒,像一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麵上都有一些不自然,隨即各自移開目光。
時間已經臨近中午,謝肅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站在洗衣槽前擰開水龍頭洗手。
湯蔓站在被修補好的葡萄架前,呆了呆,仰頭看了眼。
這些葡萄樹都是陳翼的爺爺種的,陳翼很喜歡吃葡萄。
天空很藍,冬日的葡萄架上光禿禿隻有纏繞的葡萄藤蔓在上麵,但因為剛剛被修補過,看起來生機勃勃。
據說一顆葡萄樹的平均壽命是60年左右,自從湯蔓有記憶起,家裡的後院就有這麼一個葡萄架。
春天的時候陽光從葡萄架上灑下來,曬的人暖洋洋。到了夏天,葡萄葉全部長開,形成一道天然的綠茵屏障,能夠遮擋酷暑。到了秋天,一串串的葡萄掛下來,怎麼都吃不完。
謝肅洗完手,挽起的袖子還未來得及放下,乾淨有力的小臂上盤旋著錯落的青筋。他擦乾了手,拿起一個甜橙,用力揉了揉,再徒手剝了皮,遞給湯蔓。
她沒吃早飯,這個甜橙讓她墊墊肚子。
湯蔓還沒來記得跟謝肅道一聲謝,他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
午飯是謝肅做的,用了最快的速度做了四菜一湯。
飯剛剛做完,周蘭蕙和周蘭賢結伴上了山,一同前來的還有周蘭賢的兒子於淮和兒媳秦芳芳。
湯蔓朝周蘭賢喊了聲姨媽,又朝於淮和秦芳芳喊了聲哥哥嫂子。
於淮和湯蔓同齡,目前在鎮政府工作。小時候的他瘦高瘦高,現在這個年紀有了一些發福的痕跡,小腹微微隆起,常年煙不離手,牙齒熏黃。一對比,謝肅顯得清爽很多。
謝肅同樣朝於淮喊了一聲哥,狀態鬆弛。他的身高和長相擺在這兒,站在誰的麵前仿佛都出類拔萃。
於淮客氣,給謝肅遞上一根煙,被謝肅婉拒。
兩個男人站在一塊兒聊了一會兒天,明明才第一次見麵,卻像老熟人一般聊得暢快。
來山上這一路,於淮已經從自己的姨媽周蘭蕙嘴裡聽了一路有關謝肅的事情。
不見麵還不覺得什麼,幾句話交談下來,於淮就知道謝肅的教養和深度不是一般家庭出來的。
午飯後,周蘭蕙催著謝肅和湯蔓下山,讓他們去送一些喜糖給各自的朋友。
接下去的幾天,周蘭蕙和周蘭賢會留在山上輪流照顧老爺子。
周蘭蕙做事情一向周到,大部分的喜糖都已經送給了親朋,隻剩下謝肅和湯蔓他們兩個人名單上的朋友沒送。周蘭蕙也不知道地址,隻能讓他們自己去送。
謝肅和湯蔓對此倒也沒有什麼意見,便一起下了山。
十分鐘時間過去,車上一片沉寂。謝肅平穩駕車,坐在副駕駛上的湯蔓沉默目視前方。
湯蔓偶爾側頭看向窗外,也想過找一些話題,想對謝肅說:
“你早上幾點起床的?”——想想覺得沒有什麼必要。
又想了一個話題:“你明天早上去上班?還是今天晚上過去?”
算了,還是彆多嘴。
車開到半路,剛好在一座山的山腰上。有一小節的山路蜿蜒,坡度大。
謝肅的車技不容置疑,就像他這個人,讓人很有安全感。
“你。”
“你。”
兩個人又一次異口同聲。
湯蔓率先搶過話語權:“你先說。”
謝肅沒扭捏,對湯蔓說:“你要是有空的話去把車學了,以後我的車給你開,這樣你上山方便,方便隨時來看外公外婆。如果覺得我這個車太大,我們再買一輛小的,適合女士開的。”
湯蔓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不過學車這件事她這段時間也想過,的確如他所說,方便上山。但她沒想過開謝肅的車亦或讓他買車,她自己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湯蔓也算了解了一些謝肅的性格,不打算和他爭論:“我先找個駕校報名,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你剛才想說什麼?”謝肅問。
湯蔓說:“你明天要上班,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幫你送喜糖。”
謝肅:“讓你一個人開著小毛驢,吹著冷風,再挨家挨家的送嗎?”
湯蔓點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考慮到謝肅工作忙,她在鎮上自由許多,隨時都可以去送。
其實謝肅的私心並不想湯蔓騎那輛小毛驢,太不安全,現在大多數人開電動車都不規範,人包鐵的東西,稍微磕著碰著就容易受傷。
“不要。”謝肅難得在湯蔓麵前強勢,“要送,我們一起。還有,這不是我的喜糖,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