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算大, 但是很深。在右手食指指腹的位置,十指連心,疼, 出血也多。
消完毒,等止血之後,謝肅仔仔細細地開始為傷口進行包紮。
從始至終, 湯蔓不敢往自己的手指上去看,隻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 但她沒覺得著急。她就是有點困, 於是一隻手勾著謝肅的脖頸,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胛上,貪婪地聞著他身上清新的木質調氣息, 是讓人很安心的味道。
小時候湯蔓並不知道自己會有暈血的症狀, 雖然一直以來聽說過有人會暈血,但覺得離自己很遙遠。
上小學時,有一次班級裡男生調皮,不小心摔跤,眼角撞破流了不少血。湯蔓作為目擊者, 看到紅色的鮮血後當場就愣住了,接著她開始身體發抖, 嘴唇發白, 腦袋一陣眩暈。那會兒她以為自己是被嚇到了,根本沒往暈血的方麵去想,畢竟她沒有真的暈倒。
稍微大一點時, 湯蔓自己在家幫外婆一起做飯削土豆皮,鋒利的刮刀一不小心割破她的手指,鮮血直流。當時她也是同樣的症狀, 整個人發抖,被攙扶著到床上躺了一會兒才有所好轉。
最近一次大概在兩年前,湯蔓目擊一場車禍,也是見到滿地的鮮血,當場頭暈目眩。那時宋清心在一旁,無意間提了一句:“你該不會是暈血吧?”
湯蔓才後知後覺,從小到大,她好像真的是對血比較敏感。
可是彆人不了解,隻會覺得她做作。
“你覺得暈血這件事聽起來矯情嗎?”湯蔓低著頭悶悶地問。
聽到這個問題的當下,謝肅心裡想的是,既然她會這麼問,就是被人這樣質疑過。
他由衷地說:“我不覺得這是矯情。有的人會暈血,有的人會暈車,有的人會恐高,這都是正常的生理或心理現象。”
湯蔓下意識抬頭看一眼謝肅的側臉,輕輕嗯了一聲。原以為他會嗤笑這個話題亦或者不屑一顧,但他的回答令她意外。
他們兩個人從衝動結婚到現在,相處的時間掰著手指頭就能算得清楚。但每一次不經意的交談過後,湯蔓總會刷新對謝肅的認知。
他和她認知裡或者見過很多男人都不一樣,無論是言行或者舉止,都有著讓人舒適的教養和正確的三觀。
從湯蔓這個角度看謝肅,他的側臉線條剛毅流暢,下顎線條清晰,臉上的細小茸毛也清晰可見。
一夜過去,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一點點的青色,顯得很有男人味。
謝肅溫柔處理妥當傷口後拍拍湯蔓的後背,說:“好了。”
湯蔓還坐在他的懷裡,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那根細細的食指,被他用白色的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現在簡直像一個厚厚的蠶蛹。
“有必要那麼誇張嗎?”湯蔓動了動自己的食指,又醜又笨重。
謝肅見勢抓住她亂動的手,細心吩咐:“這樣包紮是為了確保你能傷口能夠儘快愈合。接下來這兩天手指頭不能碰水,大概三四天後就可以將紗布拆開了。”
湯蔓哦了一聲,有點無辜的語氣。
抬起頭,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目光相撞,謝肅雙手圈著湯蔓的腰,糾正她:“我為你處理傷口這點小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你不用對我說謝謝。”
湯蔓說:“當然要說謝謝啦,我是一個有禮貌並且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謝肅笑:“是嗎?那你準備怎麼報答?”
也是一句玩笑話而已,謝肅沒想她怎麼樣。
隻不過當下兩人的姿態實在親昵,她被他圈在懷裡,距離很近,她抬眸,撞進他溫柔深邃的雙眸中。
湯蔓的心臟酥酥軟軟的,很難去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受,仿佛被他溫暖的雙手捧在掌心,用指腹一點點小心撫摸。
她好想吻他,於是緩緩靠近。
嘴唇即將碰到他時,門口響起陌生人的聲音:
“是這家要量玻璃門嗎?”
這道聲線仿佛平靜湖麵上被丟下一塊巨石,水底裡的魚兒受驚,四散開來。
湯蔓也像一條受驚的小魚,快速從謝肅的身上彈跳了下來。
“是這兒。”她聲線稍有些不自然。
來量門的師傅年紀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手裡拿著一個卷尺。他雙手背後看了眼大門的情況,問湯蔓:“是做原來的款式還是換新的?”
湯蔓問:“有什麼新款式嗎?”
師傅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粗糲的手指點開屏幕,翻了翻,遞給湯蔓,說:“這上麵有幾百種玻璃門的樣式可以選,隻要你想做的款式,我都可以你做出來。”
湯蔓看中了幾個款式,都是目前市麵上最新的樣式,大氣也時尚,她問:“一般工期需要多久?”
師傅說:“訂做的工期大概至少要兩周吧。”
“那不行,太久了,你看最快什麼時候可以?加點錢也是可以的,主要我這店裡還要營業,一直沒有大門也不成體統。”
師傅考慮情況有些特殊,特地打了個電話,詢問過後告訴湯蔓:“最快一周時間,你看可以嗎?”
湯蔓皺了皺眉,還是覺得有些久:“還能再快一點嗎?”
“不行了,你想要的款式需要這個周期,除非直接從廠家發貨,走物流兩三天這樣是最快的速度了。”師傅說:“如果你選一些簡單的樣式,我店裡有現成的玻璃的話,那兩三天也就可以完成了。”
湯蔓聞言看了看那些簡單的款式,幾乎沒有一個讓她看得上眼。
美容館門麵也是臉麵,所以不能馬虎。
最終,湯蔓沒有妥協退而求其次,準備找其他玻璃門的店家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符合她要求的玻璃門。
鎮上有一條街是專門搞裝修建材的,無論是鐵門木門玻璃門,總能找到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