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之人便在此時厲聲問道:“你這妖人究竟是誰?害了蔣公子,又意圖麵聖,是否是想借機行刺,顛覆我大秦江山?!”
“……”蔣應辰:“!!!!”
接連兩個天雷,分毫不差的劈在了蔣應辰頭上。
——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蔣應辰了?怎麼知道的?!
——誰說老子想借機行刺,顛覆大秦江山的?!
關於第一個問題,蔣應辰首先想到的就是蘇仲。
原因無他,今天他前腳剛見完蘇仲,後腳就被抓到這兒審訊,怎麼可能跟蘇仲沒關係?
至於第二個問題,可能真就是陰差陽錯,誰叫他執意想去見一見本朝皇帝,在他麵前一展大才呢!
不能認,堅決不能認!
蔣應辰心想這可是古代,最是迷信不過,他們可不知道什麼是穿越,就隻知道鬼神之說,要是發現原本的蔣應辰沒了,自己是個冒牌貨,還不馬上拖出去燒了?
他打定主意,咬牙不認:“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明白!”
行刑人哈哈一笑,抬手兩針刺了下去,立時就叫蔣應辰聽明白了。
前世蔣應辰也隻是個普通人,既沒接受過疼痛忍耐的訓練,更沒有烈士一般的意誌力和忍耐力,怎麼可能受得了專人研究過的酷刑?
行刑人先給了他幾針醒醒神,然後就是貼加官,看人不行了就趕緊停下,叫他緩一緩,然後繼續。
行刑人說是兩個時辰,但實際上蔣應辰連兩分鐘都沒能挺過去,一個沒有經受過訓練的普通人卻能夠忍受貼加官這樣的酷刑,那才真是天方夜譚。
貼到三張紙的時候,蔣應辰就感覺自己要死了,行刑人卻不想叫他死,一把掀開,叫他喘幾口氣,然後倒帶重來,蔣應辰想求饒都沒那個機會。
這麼過了三遍,蔣應辰癱在刑具上像條死狗,好容易行刑人給了他一段稍微長那麼一點的休息時間,他緩過那口氣兒來,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我招,我全都招!”
在隔壁等待的蘇仲神色為之一凜,揮揮手,示意審訊的刑部郎官入內。
“你叫什麼名字?”
“蔣,咳,蔣應辰。”
“——蔣應辰,還敢胡說?!”
“真的,我真叫蔣應辰!”
刑部郎官問一句,蔣應辰答一句,中間他還想擺個譜見見刑部郎官的上司,腦袋被按在水裡待了幾分鐘之後,立馬老實起來了。
“這妖人竟是來自後世的?”蘇仲來到牢房之外,看過審訊記錄之後,有些難以置信。
刑部郎官也是半信半疑:“下官看那妖人很不老實,說的話未必是真,他說準備了幾首詩獻與陛下,想著一鳴驚人——正常人會這麼想嗎?咱們陛下向來聖明,豈會因幾首詩而重用一人?這樣荒唐的供詞,怎麼能呈交到禦前去?”
他眸光幽冷:“還是要用重刑,才能叫他吐露實情!”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蔣應辰肯定是死定了。
蘇仲旁觀良久,便發覺這妖人仿佛也沒那麼可怕,並沒有什麼妖鬼本領,或許是被陛下那一封加蓋璽印的旨意給鎮住了?
很有可能!
也是因此,他心中並沒有什麼忌諱,與那郎官言談之時,甚至不曾避開此時癱軟在牢房中咳嗽的蔣應辰。
他們說話的時候,蔣應辰便豎著耳朵偷聽,這會兒聽那鐵麵郎官說自己講的都是假的,還要用刑,兩條腿就不受控製的開始抖,哀嚎道:“我沒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啊!!!”
刑部郎官雙目如電,寒聲道:“事到如今還不肯招供,簡直冥頑不靈!”
蔣應辰又怕又恨,身體抖得像是篩糠,眼淚嘩啦啦往下流。
蘇仲見狀,倒也信了幾分,略一思忖,道:“你說你準備了幾首詩,打算禦前呈上,一鳴驚人?”
蔣應辰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是啊!”
“姑且信你一次,”蘇仲道:“念來聽聽。”
那鐵麵郎官卻已經轉身去拿貼加官的紙張,目光不善的看了過來。
蔣應辰心肝脾肺腎都在尖叫,腦子也空了一半,神情空白,聲音顫抖的開始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不是這個,鵝鵝鵝,這,這個也不是……海客談瀛洲,海客……對,就是這個——”
他發揮起高考前夜的記憶力,滔滔不絕的開始往下背誦:“海客談瀛洲,煙波微渺信難尋……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蔣應辰背的抑揚頓挫,蘇仲聽得聚精會神,連那刑部郎官的臉色都略微和緩了些。
蔣應辰心知自己已經摸到了壓在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如何肯放棄這良機,語氣愈發激昂,口齒愈加清晰:“彆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刑部郎官:“……”
蘇仲:“……”
刑部郎官:“???安能摧眉折腰怎麼著?”
蘇仲:“???當眾把這首詩獻給陛下,認真的是嗎?”
蔣應辰:“……”
蔣應辰神情僵怔幾瞬,原地裂開了:“搞錯了,不是這首——”
“滿口胡言,嘴裡沒一句實話!”
那刑部郎官臉色鐵青,厲聲道:“上大刑!我不信撬不開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