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上邊為非作歹,倒是痛快,你老子都快被打糊了!!!
他一把揪住朱祁鎮的衣領:“誰讓你那麼信任王振的?誰讓你給王振那麼大權柄的?喜寧欺負張輔、你老子留給你的托孤之臣,你連個屁都不放?!”
朱祁鎮眼見親爹麵目猙獰,下意識扭頭想尋求援助——我的媽,爺爺和太爺爺的表情比我爹還可怕!!!
他開始慌了:“父皇,孩兒知道錯了,我……”
朱瞻基壓根不聽他解釋,連珠炮般問道:“誰讓你去禦駕親征的?你自己幾斤幾兩,你竟不知道?!遭逢大敗,你不殺王振,竟還信他?被瓦剌俘虜的大明天子——”
他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自己臉上:“你爹在底下看著,都替你臊得慌!”
我的天,地府裡連這些事都知道?!
朱祁鎮又驚又怕,不敢狡辯。
朱瞻基卻是餘怒未消,方才說的那些隻是幫他擰開了氣門芯罷了,大頭還在後邊:“朱祁鎮,這些暫且擱置不談,你來告訴我,你身為大明天子,為何要幫瓦剌叫門?!”
朱祁鎮心頭一個哆嗦,戰戰兢兢,不敢吭聲。
朱瞻基還要再問,朱棣卻聽得不耐,一聲厲喝:“還同他囉嗦什麼?!無非是貪生怕死罷了!我朱棣縱橫天下久矣,竟有這等不肖的子孫!”
“怕死,怕被折磨是嗎?活著的時候隻有一條命,死了可不怕,老子讓你受個夠!”
朱棣轉過頭去,厲聲問徐皇後:“油鍋燒熱了沒有?!”
徐皇後與張皇後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巨大油鍋,齊聲道:“已經滾了!”
朱棣大手一揮:“辦他!”
朱祁鎮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父皇,救命!祖父,救命!太爺爺……”
嗚嗚嗚算了不求了,求了也沒用!
朱祁鎮被炸了七天,綁起來燒了七天,朱棣親自鑽研著扒了幾次皮,正想著再玩個新花樣的時候,孫太後下去了。
雙眼尤且帶著血絲,脖頸一圈兒發青,有些淤腫,她是上吊死的。
朱瞻基這時候正坐在門口削竹子,朱棣在一邊指揮他:“削的尖銳一點,不然紮進肉裡怎麼會疼?”
又有些失落的歎口氣:“要是老爺子在這兒就好了,他老人家愛乾這個,研究出來的酷刑也多,保管叫朱祁鎮那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到此處,朱棣不覺打個冷戰:“還是算了,他要是在這兒,指定得罵我,虧得有我的好重孫祁錕扳回一局,不然……”
正唏噓時,孫太後哭著撲了上來:“陛下!”
兒子慘死,自己被逼自儘,這時候見了生前對自己百般寵愛的皇帝,孫太後悲從中來,有無數的委屈和憤恨想要傾訴。
朱瞻基在地底下挨夠了打,眼見著他們娘倆一個接一個的騷操作,那點兒情誼早就煙消雲散了。
孫太後的眼淚剛流下來,他便麵露不耐,厲聲道:“你是怎麼教的朱祁鎮?!母親在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她老人家去了之後,便一味的縱容,以至釀成大禍,使我無顏麵前先祖!”
朱瞻基毫不留情道:“早知如此,便不該廢掉胡後,立你為皇後,朕當初真是豬油蒙心,昏了腦袋!”
孫太後在人間時遭受到朱祁錕夫妻倆的逼迫和折磨,卻沒想到到了地府之後沒得到丈夫的寬慰和安撫,而是得了一通冷語,眼淚旋即由憤慨化為委屈和難以置信:“陛下,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難道當初……”
“夠了!”
朱瞻基一聲厲喝,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沒愛過!不約!救我娘!愛待就去燒火待會兒炸朱祁鎮,不愛待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孫太後:“……”
嗚嗚嗚嗚!
男人果然都是狗,靠不住的!
……
朱元璋在人間做了三十一年天子,五十歲那年感染風寒病倒了。
他心有所感,召了皇太子前來,神色肅然,叮囑過政務之後,轉向神情憔悴,哭的雙眼腫起的藺皇後時,神情方才溫和起來,語氣輕快道:“老婆子,我怕是要走啦!”
藺皇後淚如雨下,抬手想要打他,又不忍動手,最後,隻哽咽道:“彆說胡話!”
朱元璋見狀笑了,遣散侍從後,徐徐道:“當初見到你的時候,我說之所以想娶你,是因為我娘給咱們定過口頭婚約,其實不是這樣的……”
他將前生化作一個夢,略去細節,不將大明國事,隻論夫妻之情,徐徐講給藺皇後聽,末了又道:“上輩子我活到七十,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啊,你走之後,我時常埋怨你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那滋味真不好受啊,這輩子輪到你了!”
他拉著藺皇後的手,叮囑道:“我走之後,你得好好的,起碼也得活到七十,不然咱們就虧了,知道嗎?”
藺皇後泣不成聲。
朱元璋抬手去撫她花白的發絲,柔情脈脈。
藺皇後年輕時候容貌不算絕美,年華老去之後,卻自有一般慈和溫厚氣度,朱元璋定定看了良久,仿若出神,最後輕笑一下,道:“能再跟你過這一輩子,值啦。”
是日晚間,景泰帝朱祁錕於睡夢中與世長辭,時年五十歲。
消息傳到地府,朱棣早早便差人布置府邸,處處張燈結彩,喜慶非凡,還專門找了好幾個戲班子來。
朱高熾有點遲疑,小心翼翼道:“祁錕他剛死,搞這麼紅不太好吧?”
朱棣眼睛一瞪:“你懂個屁!這叫喜喪!”
又打發朱瞻基:“去外邊瞅瞅,祁錕到了嗎?我的乖乖重孫喲,真是給太爺爺長臉!”
轉頭瞧見朱高熾忙活的胖臉上全是汗,也不嫌棄,掏出帕子來幫胖兒子擦了擦汗珠,慈愛不已:“我的好兒子,得虧是立了你當皇太子,朱高煦肯定生不出祁錕這麼好的孫兒來!”
朱高熾受寵若驚:“都是托您老人家的福!”
朱棣欣然頷首,又問徐皇後:“飯菜都準備好了嗎?茶點果子呢,可彆餓著我乖孫!”
徐皇後忍俊不禁:“早就準備好了!”
朱瞻基心裡邊酸溜溜的——這小子還沒來呢,就把自己給比到了塵埃裡,他害的自己這一係失了至尊之位,偏生老爺子喜歡,自己這個做伯父的還得敬著他,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外邊來人回稟,道是景泰帝朱祁錕到了。
這是挽社稷於將傾的功臣,朱棣領著兒孫們親自去接,迎頭便見對麵兩個鬼差引著一位須發微白的剽壯男子前來,伴隨著前行的腳步,他的外表體態逐漸恢複到最年輕力壯時候的模樣。
朱棣見多了這場景,並不驚詫,笑容滿麵的迎上前去,慈愛如一位親切的老外婆:“祁錕!我的乖孫!快讓太爺爺看看!你年輕時候長得可真精神啊,倍兒像太/祖爺!”
“等等——你這不太對啊……”
朱棣麵露迷惘,狐疑的撓了撓頭:“你年輕時候我也見過,跟這會兒好像不太一樣……但是不知怎麼,心裡邊又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對麵那剽壯青年冷笑一聲,卻不言語,拳頭捏的嘎巴直響,目光冷颼颼的看著他。
朱棣:“……”
朱棣:“…………”
朱棣:“!!!!!”
笑容逐漸消失。
弱小可憐又無助_(:з」∠)_
朱棣小心翼翼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