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萬萬沒想到這最荒唐的猜測竟成了真,瞠目結舌,又被激發出了深埋在骨子裡的忌憚與不甘,連聲道:“牝雞司晨——真是瘋了!周定方瘋了,你們也瘋了,一家人都是瘋子!區區女子,竟也敢做這樣的春秋大夢,簡直癡心妄想,滑天下之大稽!”
周琬道:“你這等子侄尚且可為人君,我等又有何不可?”
皇帝怒道:“你們是女人,女人怎麼能當皇帝?你們配嗎?三從四德都學到哪裡去了?你們……你們居然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天理不容!”
情緒起伏太過激烈,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但饒是如此,也仍舊用那雙盛滿了質疑與不屑的眼眸緊盯著她們。
“天理?你行亂政的時候,天在哪裡?邊夷扣關的時候,天在哪裡?既然有天,那人間又為何會有善惡?既然有理,那人間為何又會有風雨不調,地震決堤,水火無情?”
“若真是有天,上天為何要降下災禍,漠視黎庶蒙難?若沒有天,又何須敬重懼怕於它?若真有天,它既不庇護一方百姓,又何須認它?!”
周琬神情冷厲,決然道:“這世間從來都沒有天,更沒有所謂的神靈,隻有人!天破了便去補,起火了便去滅,洪水來了便去疏通,人定勝天!而男女同為世間生靈,同樣頂天立地,這所謂皇位便是男人的禁’臠,女人不得染指?憑什麼!至尊之位,能者居之,何分男女!”
“滿口胡言!”
皇帝怒到極致,一張臉漲得通紅,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隻不住道:“你等著吧,上天會降下天譴的,上天會懲罰你們的……”
周靖輕哼一聲,慢悠悠的笑了:“照你這個說法,你這個得蒙上天庇佑的天子卻輸給了我們幾個不信神佛的小女子,可見你那上天也不怎麼中用嘛,它不保佑你啊!就算真是神,也是個廢神!”
皇帝:“……”
周萱也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既然你得蒙上天庇佑,前些年怎麼還受了那麼多窩囊氣?為什麼還要冊封陳氏為貴妃,其子為皇太子?是覺得日子過得太順了,想給自己增加點波折,順帶著來一點心靈上的愧疚和折磨嗎?”
皇帝:“……”
周琬:“所以你的神就眼睜睜看著你犯蠢嗎?”
皇帝:“……”
周靖:“它不勸你嗎?”
皇帝:“……”
周萱:“你們多久聯係一次,每次都說些什麼?”
皇帝:“……”
周琬目光故意四處打量一圈,最後在皇帝已經開始有些渙散的眼眸上落定:“現在形勢對你很不好,有考慮過聯係一下上天嗎?”
皇帝但覺胸口一股鬱氣翻滾,惱怒攀升到了極致,頭腦中反倒開始放空,一股甜意自喉嚨生出,激怒之下,一口血吐了出來!
周琬退後幾步,不叫血液濺到身上,眼見著皇帝遭受己方連番攻擊之後怒火攻心吐血暈倒,不禁失笑,讓侍從去傳太醫,又留人在這兒守著,姐妹三人一道出宮去向父親複命。
皇宮裡士兵們開始收拾殘局,運走屍體、照拂傷兵,內侍宮人們打了水衝洗被血染紅的地磚,宮外全城戒嚴,各處街巷要道不見行人,唯有往來不斷的士兵飛馬經過。
周家三姐妹沒有乘坐轎輦,而是騎馬歸府,秋來百花凋零,萬物肅殺,周家府內擺了數裡長的黃色菊花,金黃璀璨,耀眼奪目,姐妹三人卻無暇欣賞,相攜往書房去,抬手扣門。
賓客已去,劉徹將棋盤上棋子一枚枚撿起:“是誰?”
周琬三姐妹異口同聲道:“大事已成,幸不辱命!”
劉徹在心裡邊“嘖”了一聲:“看我這世界過的,多爽!”
皇帝們:“……”
劉徹:“輕鬆推平,哪跟你們似的。”
皇帝們:“……”
好氣啊,但是又沒他那麼歐!
就踏馬全程被帶飛!
還是被三個人帶飛!
想想更氣了!
“是啊是啊,誰能跟您比啊。”
朱元璋冷笑一聲,犀利道:“軟飯人,軟飯魂,生生世世軟飯囤,以後見了你也彆叫彘兒了,改個名字吧。”
劉徹聽得心生狐疑,眉頭大皺,正待說話,就聽皇帝們不約而同的冷笑了一聲:“軟飯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