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他的麵兒,李世民滿口應了,轉頭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隻當他是放屁。
李淵:“……”
就踏馬很氣!
這該死的逆子!
竇氏卻同兒子說:“能有個一心人相伴終老,這是件好事。”
李世民笑眯眯道:“兒子明白。”
慢慢的,他發現觀音婢變了。
從前她也曾經鮮活快意過,隻是後來種種原因使然,不得不逐漸變得沉穩端方,而年少時候的那點俏皮與活潑,便隻在閨房之內與夫妻私下言笑時偶爾出現。
但現在的她,仍舊是最初模樣,鮮活耀眼,野草一般充斥著逼人的生命力,像一輪小太陽,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光與熱。
李世民由衷覺得歡喜。
……
六月的時候,窗外已經一絲風都不見,蟬鳴聲響成一片,烈日炎炎,鄭光成便在這時候帶了即將嫁入李家的長女來到太原李家做客。
兩家已經正式締結婚約,便是正經姻親了,尤其李建成乃是唐國公世子,娶的又是鄭家的嫡長女,禮數上更加不可有所怠慢。
李淵協同妻子竇氏一道列席,家中成年的兒女悉數作陪,鄭氏落落大方的坐在竇氏身旁,聽未來婆母誇讚自己端雅得體,鄭光成投桃報李,褒揚李家滿門芝蘭玉樹。
李淵欣然頷首,目光往兒女們身上一掃,視線忽然凝住了——踏馬的李世民那個兔崽子去哪兒了?!
李世民溜了。
聽說鄭光成帶著女兒來到太原、進了李家的門之後他就溜了。
鄭氏、楊氏、隋朝公主、突厥女人……
有一個算一個,有多遠他避多遠,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在外邊晃悠了一整天,李世民才打馬回家,剛一進門,就被人叫去了正堂。
李淵麵籠陰雲,待見了他,終於將心頭怒意展露出來:“你去哪兒了?家裡邊來了賓客,你竟不知?!”
竇氏也沉著臉道:“世民,你太失禮了!”
李世民不痛不癢道:“我錯了。”
但我是不會改的,略略略!
李淵得虧是不知道後一句,否則當場就得爆炸,黑著臉又訓斥了他幾句,這才道:“明日我們一道出城遊獵,你老實待著,彆再東遊西逛了,知道嗎?!”
竇氏想著叫兩個未來兒媳婦早早接觸一下,便多吩咐了一句:“我打發人去高家,把長孫氏也叫上,人多熱鬨些。”
李世民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鄭光成帶著女兒往太原來的消息高家也有所聽聞,隻是這時候長孫無憂還沒有嫁入李家,倒不好貿然登門,聽聞竇氏遣人送貼相邀,高氏這才為女兒選定衣裙收拾,張羅著第二日出門同遊。
又叮囑她:“行事不要盛氣淩人,也不要忍氣吞聲,你與鄭氏以後是要做妯娌的,幾十年抬頭不見低頭見,分寸上要自己把控。”
長孫無憂輕輕頷首:“是,女兒知道了。”
第二天到了獵場,長孫無憂有心去尋鄭氏說話,卻被李世民先一步找到,神神秘秘的給拉走了。
長孫無憂:“哎,我還沒跟鄭姑娘打招呼呢——”
李世民驢唇不對馬嘴的回她:“我發現了一個特彆有意思的東西!”
李淵還在找老二哪兒去了,扭頭看見他拉著長孫氏往一邊跑,臉色霎時間就黑了,當著鄭家人的麵兒,又不好破口大罵。
李世民卻將長孫無憂帶到了一顆高大茂盛的楊樹下,示意她抬頭:“看!”
長孫無憂掀起帷帽上的輕紗看了一眼,“啊”的一聲驚歎:“好大的蜂窩!”
轉頭又有些擔心:“我們回去吧?不打聲招呼就往這邊兒來,不太好。”
李世民繼續驢唇不對馬嘴:“我老早就盯上這兒了,這麼大的蜂窩,能產不少蜂蜜呢,你是最喜歡吃甜的了……”說著,一擼袖子開始往樹上爬。
長孫無憂聽得微怔,再回過神來之後,唇角不禁隨之翹起。
她努力叫聲音顯得漫不經心一些:“你乾嘛對我這麼好呀!”
李世民已經爬到一半,聞言低頭看她一眼,眉眼英俊,難掩少年英氣:“喂,你彆明知故問。”
長孫無憂心頭微動,嘴角翹的更高,視線一側,卻瞥見不遠處對著樹上人蠢蠢欲動的那一撮兒馬蜂。
她臉色頓變:“小心身後!”
李世民沒聽清楚:“什麼?”
長孫無憂來不及解釋,迅速蹲下身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瞄準那從馬蜂扔了過去,同時大喊一聲:“下來!”
李世民反應迅速,這時候也聽見了馬蜂震動翅膀的輕鳴聲,她聲音落地,他隨之一躍而下,靴子穩穩踩在地上。
那一從馬蜂被那枚石子打散,短暫的混亂了幾瞬之後,轟鳴聲驟然加重,蜂窩裡飛出一團濃霧般密集的馬蜂,波浪板翻湧著向樹下二人襲來。
這東西可不是開玩笑的,蟄一下提神醒腦,蟄十下神魂顛倒!
長孫無憂嚇了一跳,大叫一聲,撒腿就跑,跑出去幾步覺得少了點什麼,慌裡慌張的折返回去,拉起李世民撒腿再跑。
天氣仍舊燥熱,跑動時候周邊卻有了風聲,她頭頂帷帽上的輕紗隨之浮動,搖曳如一團浮雲。
李世民心頭忽然生出一股震顫來,一邊跑,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長孫無憂大口的喘著氣,腳下不停,看他一眼,說了句什麼。
李世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長孫無憂瞪他一眼,氣呼呼道:“我說你是不是傻,這時候笑什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