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戚鴻摩拳擦掌等著,鎮上一些閒漢都算好日子在放榜日彙聚於離戚家不遠的茶館中,叫一壺茶,邊品邊聊。
起初沒說到關鍵問題上,還閒侃呢。比如其中一個端起麵前的蓋碗茶感慨說:“這個茶,我喝了半輩子,一直覺得挺好,直到最近有次去戚掌櫃家,我找他說點事撞見他在品茗,那個是真香,泡出來滿屋子香啊,我饞得流口水厚著臉皮跟他討了一碗……”
人說著揭開麵前的茶碗蓋品了一口,吊足胃口才繼續說道:“戚掌櫃你們想,他多慷慨?按說甭管誰到他家去,討碗茶不是輕輕鬆鬆?人會缺這口?就這回我都看出他心痛了,給我泡那碗時茶葉一點兒沒多放,泡好了還舍不得遞過來。”
茶館裡的老熟人們紛紛露出懷疑之色。
“你說四方酒樓的掌櫃戚遠?他可是以熱情好客聞名的。”
“是啊,要不怎麼大家都愛去四方酒樓辦席?他這人做人做事怪周到的,能心疼一碗茶還叫你看出來了?得是什麼神仙茶水?”
問得好!
提起這事來說的神秘兮兮道:“記得之前來鎮那些富貴人家少爺不?那是哪家的?”
“不是說府城周家?”
“那周家最大是什麼生意?”
“茶生意啊,你的意思是戚掌櫃請你喝的是之前那些帶來走禮的茶?”
“對!極品的禹州茶,就算有錢你沒門路也買不著,戚遠說人家給他侄女戚敏送了兩罐,讓戚敏分彆孝敬給戚秀才和他,他也不是天天喝,隔幾天泡一碗就撞上我過去了……”
重點是這個嗎?
有幾個關心討茶的經過?
“都說最頂級的禹州茶比黃金還貴,你喝出啥感覺來?值當不?”
“值不值我不知道,你想我這種人縱使有點錢也不會去買這個,隻能說茶是真香,和現在咱們喝這個大不一樣。喝一次那個,回去再喝我自家的茶水就跟漱口水沒二樣,睡了一覺第二天才好點。”
聽到這番形容,大家紛紛表示太誇張了,遂決定之後找個機會組團去戚掌櫃家證實一下,大家一起過去,隻要臉皮厚,以戚掌櫃與人為善的作風應該會願意泡一壺來——
來茶館的那肯定是好茶之人。
雖然也覺得上門討茶喝有一點點無恥,但是考慮到這是大家距離頂級名茶最近的一次,錯過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嘗上一口,那無恥就無恥了,大不了喝完多去四方酒樓吃兩次給戚掌櫃捧捧場,再替他宣傳一下,讓大家都知道戚掌櫃麵子大。
這些人越扯越遠,眼看就要撲在茶葉上麵回不來,這時遠處傳來敲鑼的聲音。
放榜了!
早早蹲過來看熱鬨的立刻把茶葉的事情拋到腦後,將話題帶回靈簽問卜上麵,他們比戚家人還要緊張,戚家那邊本著對戚敏的信任還沒怎麼擔憂此事,反倒是這些外人,一直在討論到底哪個會來砸場子,會有吧?應該會有吧?
“抽簽啊,還是他們本人胡亂抽的,總不可能全都中吧?”
“我感覺這個抽簽和看麵相就不是一回事兒,麵相畢竟是戚敏親自看的,抽簽有個心誠不誠的問題。就怕有些人自己心不誠,當時不知道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沒得到菩薩回應,還反過來怪這個簽不準。”
“哈哈哈哈我說陳老三楊老二你們兩個才怪得很,沒本事的居然在替有本事的操心。戚家那個戚敏,就算真碰上事能解決不掉?與其替她擔心不如來猜猜會打過去的都有誰。”
從看榜那邊到戚家,除非特意拐小路,正常來說肯定會經過這茶館,茶客們都調整坐姿麵朝外麵,有些急性子的直接把條凳拖去門口,坐到了最外麵。
她們等啊等,等著給找碴的計數,看看都有誰能完成打臉盛舉,讓神準了大半年從沒失過手的戚敏尷尬一回。
結果等到添茶了還沒見著有書生模樣的往這邊來,有人再也等不住了把茶碗撂下,準備起身:“我去看看。”
還沒站起來,蹲門邊的一個睜大了眼:“來了來了。”
坐裡麵的甚至沒給他補充解釋的機會,都紛紛起身走到門邊,朝來路看去。
……
……
“這就是你所謂的來了?”
“我們不是在等砸招牌的人?你看他是?”
來的這個一臉喜色,手上提著個不知裝著什麼的包袱腳步輕快的朝戚家所在的方向去,他的確是讀書人,是前陣去應考的,似乎也搖過簽,但隻要看到這模樣不用細究就知道人不可能是去砸招牌,甚至更像是去分享喜事的。
正好這時旁邊經過的有人問他,書生告訴對方自己取中了,給戚家報訊去,還帶了瓜子花生糖塊去發給他們。
沒等茶館這邊的好事者感到失望,那邊又問他還有誰取中?
書生答道:“之前不就道破了嗎?像靈簽指示的那樣,我所知道那天抽到中的都中了。”
!
不得了,這可是個大消息!
茶館這邊的都耐不住了,不甘心隻是旁聽,插嘴問道:“全對啊?沒一個錯的?沒一個?”
正在那邊交談的同時看過來,這個書生想了下,說他覺得沒有,去看榜的時候也沒聽說,假如有不對的剛才應該就宣揚開了吧?分析完畢人還感慨了一番:“那日回去我和同窗幾位聊過,大家都覺得簽詩說的十分在理,我們當時就感覺很靈,這個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書生說在意料中,人在茶館的閒漢不覺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