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一落,在座的其餘六個人神態各異。
陶心遠、南澤和伊代皓白並沒有表現出過於明顯的驚訝。
吳明鐸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食指指腹貼在桌麵上,下意識地畫了一個“0”。
而喬原和高朗反應最大。
高朗倒吸一口涼氣,他低頭想看看自己的手表,可惜黑屏無法給他更多的信息。
喬原睜大了眼睛,完全不記得兩個人上一秒還在冷戰中,他訝異地扭頭看向陶心遠。
數字!數字!這不就是陶心遠的家常便飯。
此時此刻,在喬原心目中,隻有他的陶陶崽才是救世主。
喬原問:“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陶心遠不答反問:“你手表上現在顯示的數字是多少?”
喬原低頭看了看,說:“還是‘100’啊。”
伊代皓白插了句嘴,他傾身過來拍拍陶心遠的手臂,說道:“陶陶哥哥,我好像有點印象。”
陶心遠問:“什麼?”
伊代皓白說:“落水時候我無意間瞥到了我和朗媽的手表,不過我印象中我們倆的示數都沒有變化,雖然隻有一瞥的記憶,但我應該沒有記錯。”
陶心遠皺起眉,問:“都是‘100’?”
伊代皓白眨眨眼,目光中滿是誠懇,他點點頭,確定地說:“對,都是‘100’。”
喬原頭都大了,他把手表拆下來,舉在臉麵前觀察,“這個破玩意兒到底什麼意思啊,連防水功能都沒有,還有臉讓我們隨身攜帶!”
陶心遠陷入沉思,原先他十分篤定這個數字代表的是財產份額,可如果從這個角度推理,那段程望被扣下來的那一部分財產到哪裡去了呢?
財產這條路線解釋不通的話,剩下的唯一一個可能性就是生命值。
難道……又繞回來一開始的起點,這個數字就代表生命值嗎?
可陶心遠微不可察地搖搖頭,他依然不願意接受這種太平淡的猜想,節目組已經維持了很高的水準,不該在這種地方功虧一簣。
陶心遠習慣性地抬起頭去看南澤,也不知怎麼地,明明是他提出要當南澤的作弊器,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帶著對方躺贏。
可每次遇到瓶頸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找南澤。
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他無法抑製地想要靠近南澤,信賴南澤。
有種小孩子犯懶的心理,大概知道自己有依靠,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所以就沒有死線當前的緊迫感,能賴一秒算一秒。
陶心遠看著南澤,混亂的思緒一下子放空了。
管它示數究竟有何用意呢,反正被淘汰的是無關緊要的交際花段程望,和他有什麼關係。
100……
100就在當前的陶心遠眼中,就隻剩下了一個含義。
那就是南澤。
百分滿分的一百分。
陶心遠令人頭禿的思考中解放自我,可他的眼神才清明了一秒,又漸漸有些恍惚。
貓一樣的圓眼睛不由自主地彎下去,連帶著映在裡麵的南澤也縮小成了一半。
南澤察覺到陶心遠的變化,輕輕勾了下嘴角,低聲說:“陶陶。”
不止南澤一個人出聲,還在等答案的喬原感受到了憤怒。
“陶心遠!”喬原怒火中燒,冷清的音色都變得熱烈。
倒是伊代皓白狡黠地眨了眨眼,不過他很快恢複了懵懂無辜的表情,跟在喬原屁股後麵也發了聲。
伊代皓白說:“陶陶哥哥~”
陶心遠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邊難掩心動,一邊遭受著大家的譴責,真是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陶心遠直截了當地攤攤手,他說:“我不知道。”
陶心遠聲音不大,卻說得理直氣壯,南澤坐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喬原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這就完了?你之前不是還猜得頭頭是道,還一二三四五呢嘛,你不打算動動腦子?”
陶心遠搖搖頭,指著段程望說:“淘汰他就好了。”
段程望冷著臉在這裡坐了半天,其他幾個人你來我往插科打諢,他從頭到尾都沒說話。
“還有一個問題。”伊代皓白卻出了聲,然後扭頭看向其他人,“那阿望哥哥到底是為什麼被淘汰的?有結果了嗎?”
吳明鐸說:“阿望說他是被毒死的。”
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轉移到喬原一個人的身上。
喬原莫名其妙地成為眾矢之的,他愣在原地,如芒在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喬原真的是欲哭無淚,他捶著胸口替自己辯解:“跟——我——沒——有——關——係——”
段程望補充道:“你們小心他,我是吃了他的小蛋糕之後才被淘汰的。”
桌子上其醜無比的小蛋糕似乎瞬間有了意識,它“噗”地一聲塌了下去,仿佛在說“我無辜我委屈”一樣。
喬原把小蛋糕推到高朗麵前,他說:“朗媽,你信我不,你信我你就嘗嘗,這最多就是難吃而已,怎麼可能有毒,好笑。”
高朗老實極了,他叉起來一小塊塞進嘴裡,緊接著立馬“呸呸呸”地吐了出來。
“喬喬……”高朗欲言又止。
喬原捧著臉,不死心地問:“怎麼樣?‘
高朗想了想,說:“可能真的會食物中毒。”
喬原白他一眼,說:“呱。”
“食物中毒”這四個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陶心遠目光微閃,不由地看著南澤皺了皺眉。
在南澤剛出道沒多久時,他參演了一部熱火偶像劇的男二號。那時那還沒有固定龐大的粉絲團,在片場周圍探班的都是其他主演的粉絲。
就在那段時間裡,南澤收到了第一份禮物,是自稱他粉絲的女孩送來的一塊慕斯甜點。
南澤因此食物中毒進了醫院,好在陳洋公關及時,並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隨著年月漸漸過去,南澤也早就從台前轉到幕後,這件事基本就被塵封起來了,很少有人還記得。
但在資深南粉裡,這算是一個坎,如同插在心頭的一根刺,終年難以痊愈。
陶心遠就是其中一個,聽到“食物中毒”這四個字他就不舒服,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南澤。
在陶心遠眼中,南澤就像這個故事裡的人設一樣,正直、沉穩、強大,沒有絲毫的陰暗麵,完全不該被這些雞毛蒜皮的情緒困擾。
南澤麵容冷清,他垂下眼,眼神輕飄飄地掃過被眾人嫌棄的小蛋糕,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觸動。
陶心遠抿抿嘴,稍稍寬心了一些。
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裡的異樣,伊代皓白反問道:“阿望哥哥,我覺得你冤枉喬原哥哥。朗媽也吃了,但並沒有觸發淘汰機製啊。”
吳明鐸立馬問道:“阿望,你除了吃蛋糕以外,還做了什麼?”
段程望臉色一僵,抿著嘴不肯說話。
喬原大大咧咧地毫不在意,他說:“他就誇我做得挺好吃的,然後就開始拉警報了。”
高朗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指指桌上的小蛋糕,“段哥,你覺得這個好吃?”
喬原聳聳肩,他說:“反正他是這麼說的,還一口接一口,吃了快三分之一呢。”
高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段程望被趕鴨子上架,他惡狠狠地瞪了喬原一眼,說道:“我味覺失靈,不行嗎?!”
喬原立馬恭敬地衝他擺手,說:“行,當然行,前輩你開心就好。”
伊代皓白摸摸下巴,在一旁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伊代皓白說:“OOC了。”
高朗聽不懂,天津腔都出來了,他問道:“嘛玩意兒?”
伊代皓白解釋道:“Out of Character,違反了人物固定的行為模式。我們已經有了卷宗,就相當於有了劇本,應該沉浸在這個角色裡,按照他的生活習慣和說話方式來。”
喬原驚訝,“那段程望做了什麼?”
伊代皓白看了段程望一眼,目光中有些悲憤,又有些斥責。
伊代皓白說:“他是交際花,你是酸詩人,你們倆究其根本應該勉強算是‘情敵’,他一個以玩弄男人為樂的壞女人,正常反應應該是把蛋糕砸你臉上,怎麼會為了哄你開心說謊呢,這太崩人設了。”
高朗聽得雲裡霧裡,還沒徹底明白過來。
吳明鐸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陶心遠和南澤,他給高朗舉了個例子,“比方說陶陶吧,他的身份是小少爺,人設就是愛慕著南澤,你看陶陶就很有敬業精神,把這種感情詮釋得很好。”
老戲骨點名誇陶心遠演技好,多麼珍貴的榮譽。
知情人喬原不由地翻了個白眼,這就是陶心遠本色演出罷了,投機取巧!
高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說:“所以意思就是,我得做飯洗碗擦桌子,喬喬得張口閉口酸情詩,不然就違反人物固定的行為模式了,對嗎?”
吳明鐸和伊代皓白同時點點頭。
陶心遠卻插了句話,他說:“也不一定。有可能這種淘汰方式隻針對段程望一個人。”
吳明鐸偏過頭,認真地看著他,“怎麼講?”
陶心遠指指伊代皓白,說:“如果OOC是淘汰所有人的通用方式,那伊代白切黑黑切白的,早就該被淘汰了。”
毫不誇張地說,在陶心遠手指點過來的那一瞬間,伊代皓白覺得自己後背都濕透了,冷汗爬了他滿背。
伊代皓白尷尬地笑笑,說道:“我就是覺得好玩兒,戲精本精罷了。”
“這是我職業生涯的第一難案了。”吳明鐸歎了口氣,無奈一笑,“‘死’了個人,卻又陷入了僵局。”
七位同居嘉賓,實慘。
作者有話要說: *:捏他自波洛男神的經典語錄:哦,黑斯廷斯,請動動你那小小的灰色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