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澤的聲音就貼在耳邊,帶著些調侃的意味,像是在說隻有陶心遠這種小朋友還在用電動剃須刀。
陶心遠沒由來地就有些耳熱,他磕巴著問道:“那個……你還沒收拾好吧?”
南澤說:“剛起床,可能還要一陣,餓了嗎?”
“不餓。”陶心遠搖頭,睜眼說瞎話,“我很早就起來了,現在也沒什麼事,那這樣吧,我正好打算開車,可以順路去接你……”
南澤打斷他,說:“想要我的住址?”
陶心遠被南澤一把揪出小心思,頓時臉都紅了。
他抬手在耳邊扇風,說話更磕巴了,“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我怕你今天限號,出行不方便。”
南澤輕笑,語氣卻還是冷硬低沉的,“想要就說實話。 ”
陶心遠噎了一下,他垂下眼,甕聲甕氣地說:“你……住哪兒啊?”
南澤笑意更加明顯,喉嚨裡低沉的笑聲和地波貼合在一起,讓陶心遠打了個激靈。
南澤說:“地址發給你了,慢點開車。”
陶心遠彎起眼睛,捧著手機“嗯”了一聲。
這種忽如其來的爆棚的開心,讓他整個人都飛揚起來,連這棟讓他有些壓抑的房子都在一瞬間明亮起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鞋子一蹬,拿著手機和車鑰匙就要出門。
剛走兩步,他又折回來,球鞋也不換,衝回臥室拿了張信用卡揣進兜裡,希望額度足夠支付南澤的片酬吧。
屈山桃看他來去匆匆的,便從餐廳跟出來。
但屈山桃在身後又囑咐了些什麼,他一概沒有聽到,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父母麵前選擇明確拒絕的態度。
門一關,就把所有的糟心事關在了陶宅裡。
他走進車庫,開鎖的時候還對著車窗轉了個圈。
導航的目的地定在了南澤的家,大約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陶心遠係上安全帶,一路上幾乎沒鬆過油門,難得開了次快車。
開進地下車庫的時候,南澤剛好從電梯裡出來。
陶心遠按了下喇叭,降下車窗,對南澤招招手。
南澤戴著墨鏡,抬頭見到他,眉心微微一蹙。
南澤走過來,手撐在車窗上,墨鏡往下一拉,垂著眼睛看他。
南澤低聲問:“我剛才說了什麼?”
陶心遠腦子裡白光一閃,突然想起來南澤的最後一句話,不由有些心虛。
南澤挑眉,又問:“不記得了?”
陶心遠立馬搖頭否認,小聲回答道:“慢……慢點開車。”
南澤把手機在陶心遠麵前晃了一下,說:“你慢了嗎?”
陶宅的地址幾乎圈內人都知道,南澤又不傻,既然估摸著時間下來,自然也算準了陶心遠的大致用時。
陶心遠是沒機會說謊了。
他鼓了下嘴,說:“也沒很快……就飆了一小段路。”
南澤挑眉,沒說話,把主動權交到他手上,讓他自己繼續說下去。
陶心遠說:“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這話說的有些含糊,一邊是知錯就該,一邊又隱晦地提了提下一次,仿佛在暗示什麼一樣。
他原本正垂著腦袋抓著安全帶揉搓,此時也悄悄掀起眼皮,用餘光去打量南澤的神情。
南澤並沒有把“下次”兩個字單獨拎出來否定,隻是“嗯”了一下,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駛。
陶心遠舔了下嘴角,莫名地就有些開心。
他打開倒車監控,明明是駕駛老手了,可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卻冒了層汗,兩側寬闊的車道在他眼中陡然變得窄小起來,他甚至還緊張得咽了口唾沫。
南澤扣上安全帶,偏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小朋友後背繃直,屁股在座椅上挪來挪去,坐得相當端正。
陶心遠察覺到南澤的目光,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卻看起來比哭著還慘。
他說道:“你放心,我會開慢一點的,絕對安全。”
南澤笑了一下,說:“現在倒沒特意放慢的必要。”
陶心遠眨眨眼,有些摸不清南澤的意思,“啊?”
南澤說:“我在旁邊呢,你怕什麼?”
就是因為你在旁邊,才更害怕啊,稍微磕碰一下都要心疼死了。
陶心遠噠噠噠地咬著下唇,他說:“那個,我要開車了,你要不要聽會兒歌?”
南澤手肘撐在車窗上,他側過身,漫不經心地把陶心遠從頭看到腳,目光在陶心遠發抖的腳背上停了一下。
南澤說:“我來開吧,不然我們就可以直接趕上吃晚飯了。”
陶心遠:“……好。”
於是方才還囂張地穿梭在車流裡的飆車小少爺,此刻在南澤麵前,連離合都踩不下去,隻好灰溜溜地解開安全帶,從駕駛座換到了副駕駛。
南澤熟練地把車倒出去,平穩地駛入車流中。
陶心遠全程耷拉著腦袋,要不是有安全帶阻礙著,怕是要把頭埋進肚子裡去了。
南澤輕咳一聲,說:“位置在哪兒?輸一下導航。”
陶心遠聽話地照做,然後又伸手打開車載音響,在音樂聲的掩蓋下,尷尬又懊惱地“哼唧”了一聲。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裡的信用卡,問道:“代駕要另算片酬的吧?”
南澤看他這樣,也不知怎麼地就被逗樂了。
南澤說:“攢著吧,以後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