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羊多少錢？”衛世國跟她點點頭，私底下就問他姐了。
“家裡有，這羊你拿回去給弟媳婦吃？”衛青梅低聲道。
衛世國笑了笑：“那不成，大姐你說吧，我到時候拿過來。”
衛青梅也就報了個數，純羊肉一斤七毛九，毛羊自然不用那麼多，但這隻羊也得三十多塊錢。
衛世國知道他大姐是把零頭給抹了，也沒說啥。
他踩了自行車就回家，也是跟他媳婦說了，羊就讓大姐夫養著，等下雪了就去拿肉。
蘇晴也是有些期待早點下雪了，饞羊肉了。
衛世國笑了笑，道：“我明天去看看鎮上有沒有賣羊肉的，這麼冷的天了，應該有才對。”
“行。”蘇晴點頭。
自打貓冬以來不用乾活了，蘇晴的氣色可是養了不少上來，就是因為衛世國沒少去鎮上拎豬腳跟肉回來吃。
天天去買肯定不可能，但是五天就買一次，一次就兩個豬蹄，外加幾斤肉。
還有雞蛋她也吃得上，氣色當然就不差了。
不過還是饞羊肉啊，好吃得很。
第二天衛世國起了個大早就過來鎮上了，真彆說，還真有羊肉。
因為難得有羊肉，衛世國就要了十來斤，全是羊排，這是他媳婦交代的，就要羊排不要其他的，除非是羊排沒了才退而求其次。
買了羊排衛世國又轉去買了兩個豬蹄，現在他媳婦胃口越來越好了，可得買回去讓他媳婦多吃點。
蘇晴一覺起來就發現這些肉了，心情自然不用說。
但是好心情卻隻維持到了中午，因為衛世國的三妹衛青蘭回娘家來了。
這要是正經回來走親戚，蘇晴不可能不歡迎。
但是衛青蘭這是乾啥來的？土匪都沒有這麼乾的！
衛青蘭回來的時候，衛世國跟蘇晴都沒在家，他倆過來剛子家裡坐了。
蘇晴還給帶了一把糖過來分給大頭跟小頭哥倆，大頭小頭就是剛子的兩兒子，還叫他們拿了兩顆過去給他們黑炭哥。
難得農閒麼，就是多過來走走坐坐，這也是鄉裡人聯絡感情的方式。
坐到一半就聽到一個嬸子來說了，說你家青蘭回來了。
於是倆口子就回家了啊，這一回家就看到啥？看到衛青蘭就跟老鼠進了米缸似的，竟然在翻騰蘇晴的櫃子！
蘇晴的大櫃子當然是上鎖了，但是旁邊有個小櫃子沒鎖，裡邊放了拆開的奶粉跟麥乳精這些，她懶得每次都開鎖，所以這些拆了的都放一邊的小櫃子。
眼下卻全是被衛青蘭翻出來了，這還不止，她還吃得一嘴都是！
蘇晴的臉色當時就黑了。
她早知道這個小姑子跟大姑姐是沒法比的，但是也沒見過這樣的！
“你這是做什麼！”衛世國的臉色也是黑了，看著自己三妹道。
衛青蘭看到他們回來了也是一點沒被抓的自覺，還說道：“二哥，你可真行啊，真是娶了媳婦就忘記你還有個妹妹忘記你外甥了是吧？這些營養品好東西，你就全藏起來自己吃？”
她說著還拍了拍手，手上那些粉末都落地上去了。
“你嫂子她懷孕了！”衛世國道。
衛青蘭這才看向蘇晴，笑嗬嗬道：“嫂子真是金貴，一懷孕就能吃得上這樣的好東西，可比我這命苦的好多了，我懷孕的時候有野菜吃都是好的了，哪裡吃得上這樣金貴的營養品？”
蘇晴淡淡道：“那是自然的，我是什麼命，你能跟我比？”
衛青蘭的臉色一下就差了下去，道：“咋地，嫂子這是看不起我？”
“想讓彆人看得起你，那你也得有叫人看得起的地方！”蘇晴可從來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她看得慣的人她絕對客客氣氣的，但是她看不慣的人，那就不要來往。
所以連一句客氣的都沒有，直接就開火了：“你要客客氣氣來，我當然掃榻以待，但是我沒見過回娘家還跟你這樣能耐的，還敢隨便就翻箱倒櫃？這是誰給你的勇氣？你又覺得你是什麼身份敢來我家這麼放肆？”
看看那些東西，全都被拿出來放籃子裡了，咋地，這是要都帶回去呢？
衛青蘭可沒想到她這嫂子這麼厲害，氣得臉都青了。
她今年也是因為她哥沒送東西過去，所以這才提前回來一趟的，往年她哥都會給她送一些物資過去，比如一點雞蛋跟白麵什麼的。
但是今年啥都沒有，所以她才回來看一下，這一看才知道她哥竟然結婚了！
也不怪今年啥東西都沒給送過去呢，娶了媳婦當然就忘記妹妹跟外甥了！
“我以前回娘家都這樣……”
氣不過的衛青蘭就道，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晴給打斷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你哥一個大男人單身漢，他不跟你計較你這些無禮放肆的土匪行為，那是他寬容他寬厚，但是現在這個家是我當家，這個家是我說了算，你敢不經過我允許動我家任何東西試試，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信不信？”
衛青蘭原本都聽說了這個嫂子是個嬌氣知青，知道城裡的肯定都愛麵子，卻不想到她這個嫂子竟如此厲害。
她忍不住就看向自己二哥了：“二哥，你就這麼看著她欺負你妹妹？”
“家裡你嫂子說了算。”衛世國淡淡道。
衛青蘭氣得不行，拎起籃子就要走人，蘇晴冷笑道：“把東西給我放下，空手來的就給我空手回去，敢從我家帶走一顆米試試？”
“誰稀罕你的破玩意！”衛青蘭就把籃子扔下了：“我倒是要去出去找人說道說道，看我哥到底娶回來了一個什麼樣的母老虎，小姑子回來竟然這麼對待，真是城裡來的文化人！”
“你去說啊，我也想知道你在村裡頭的風評如何，也叫大家看看，誰家的姑子敢一回娘家就進哥嫂的屋子翻箱倒櫃！”蘇晴道。
衛青蘭氣得臉色發黑，看看她又看看自己二哥，惱道：“如今這個家是沒我的容身之地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來的回哪去，以後沒事少回來，我家不歡迎你！”蘇晴冷淡道。
衛青蘭氣得跺腳，然後就那麼走了。
要說走也不是，她一轉身來了她大姐的村子，找她大姐來了。
衛青梅正在編草繩，看到她氣呼呼來了不解道：“你這幅樣子是乾啥，搞得跟誰欠了你似的。”
“大姐，你知道嗎，二哥他娶媳婦了！”衛青蘭忙問道。
“你回娘家去了？”衛青梅看她道。
“是，我回去了，我也是回去才知道的，我二哥結婚竟然都沒通知我！”衛青蘭說道。
“結婚的時候正是農忙，你那邊又那麼遠，而且也沒有大辦，就沒特地去跟你說聲。”衛青梅這麼說道。
衛青蘭也不在意這個，沒跟她說聲才好呢，不然還得給點東西表示表示，不說還省了！
“大姐，你不知道她有多尖酸多刻薄，我回去她竟然把我趕出來了！”衛青蘭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火，沒錯，這一次她幾乎就是被那個嫂子給趕出門的！
“你二嫂趕你？”衛青梅皺眉了，打量她道：“你回去乾啥事了，惹得你二嫂能趕你？”
弟媳婦是個知情達理的，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趕人，而且這個妹妹她也是清楚的，肯定是回去做了什麼事。
“大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回去一趟而已，我哪裡能做什麼？我不就是去開櫃子，吃了她一點麥乳精跟奶粉麼，她回來一看到就衝我發火了，還城裡來的知青呢，小氣極了！”衛青蘭不屑道。
衛青梅黑了臉：“你一回去，就去翻你二嫂的東西？”
“大姐，你這是啥意思啊？我走這麼長的一段回去，我肚子也是餓了啊，看沒人在家，我就自己找點吃的，以前二哥在家的時候二哥可沒說過我，而且那是我娘家啊，我吃點東西怎麼了，至於像她那樣麼！”衛青蘭說得理直氣壯。
她是不覺得自己翻東西有啥不對的，倒是那個當嫂子的，有點當嫂子的樣子麼？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可以沒規矩，但是現在不行，這還要我來提醒你嗎？”衛青梅氣到了，直接道。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吃了點她的東西，你不知道她對我多不客氣，半點麵子都不給我哥，當著我哥的麵直接就教訓我，我哥一句話都不敢說，可是氣死我了！”衛青蘭還不覺得自己有錯，說道。
“那咋不氣死你呢！”衛青梅罵道：“回娘家就回娘家，你還回去給你二哥二嫂製造矛盾，看把你能耐的，你以後要是再這樣就彆回去了！”
“大姐，你也這麼說我？”衛青蘭不可思議道。
“我這麼說還是便宜你了，你這要是沒嫁人我都還想拿棍子給你伺候一頓，麻溜點回家反省去！”衛青梅罵道。
衛青蘭也是沒想到自己回一趟娘家竟然如此不受歡迎，被那個第一次見麵的二嫂給教訓了，自己二哥從頭冷眼旁觀到尾，過來大姐這邊訴苦，還又被大姐給教訓了一頓。
衛青蘭哭著回去了。
衛青梅則是不管她，這個死丫頭樣樣都不行挑事第一名。
她有點擔心她弟跟弟媳婦，可彆因為這死丫頭鬨矛盾才好。
老衛家。
衛世國這會就在哄他媳婦呢，說道：“媳婦兒，你彆生氣，你肚子裡還有咱兒子閨女呢。”
“我不生氣，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我生什麼氣。”蘇晴將東西都放回櫃子裡去，冷哼道。
看到櫃子裡邊自己不舍得吃，要留著晚上吃的一個豬蹄子也被吃了，她是又惡心又嫌棄，還好羊排全都放在大櫃子裡！
“以前你怎麼待你妹妹的我管不著，今後我也不管，但是她要是敢來我家裡放肆我就絕對不會慣著，今天這就是最好的例子，下次再來放肆我拿掃帚把她掃地出門，也不怕家醜外揚！”蘇晴冷著臉道。
“我知道，以後不會了。”衛世國急忙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是跟在他媳婦身後忙前忙後了，剁羊排燉蘿卜啥的，跟個跟屁蟲似的。
蘇晴不大好的心情都是緩和了下來，橫了他一眼道：“你這樣就不怕被人說娶了媳婦忘了妹妹啊？”
“我媳婦從來都是知書達禮明白事理，是她自己不懂事還意識不到自己錯，這就不能慣著，今天也就是媳婦你說了，你要不說我也得教訓她！”衛世國說道。
蘇晴差點笑出來，卻還是板著臉道：“她跟我以前那副樣子是一類人，這類人我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你得心裡有數！”
衛世國臉上的表情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啥了，總之憋得有點辛苦。
他媳婦凶起來連自己都嫌棄進去了。
“聽到沒？”蘇晴道。
“我知道，不會慣著的。”衛世國認真道。
蘇晴這才說道：“她要是客客氣氣的回娘家做客，哪怕空手回來我也不計較，大老遠回來她沒要求我都得自己給她泡一杯，大姐回來哪次我沒給她泡糖水？難得回一趟娘家，今晚我都得留她住一晚上給她燒一頓好的吃，但身為姑子一回娘家就來哥嫂的屋裡翻箱倒櫃，沒嫁人都不能這麼乾，更彆說嫁人了，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你說她跟你還有大姐差彆怎麼那麼大，不會是撿來的吧，我看你跟大姐長得還有點像，她跟你還有大姐可一點都不像！”
衛世國乾咳了聲，轉了話題道：“媳婦，這羊肉燉蘿卜啥時候好啊？我都餓了。”
“還沒好，繼續燉著吧，燉爛呼了才好吃。”蘇晴也就沒繼續揪著不放。
她轉說起王茉莉的對象沈從軍，說道：“那個叫沈從軍的，你知道不？”
“怎麼突然問起他？”衛世國問道。
“茉莉年底要跟他相親，再過不久就要退伍回來了，我跟茉莉交情不錯，也得問問不是。”蘇晴道。
“沈從軍可以，沈家有些扯皮事。”衛世國簡略道。
“不是個聽老爹老娘話會打媳婦的吧？”蘇晴便道。
衛世國笑了笑：“那不會，王茉莉要嫁給他不錯，老王家那邊也不是省油的燈，要有不公平他們會給自家閨女做主的。”
蘇晴這才沒說什麼，倆口子四點半的時候就吃晚飯了，羊排燉蘿卜，好吃極了。
等入夜了，衛世國就拎著食盒出門去牛棚那了。
食盒裡邊盛了羊排蘿卜，熱乎乎的，給他老師提過來吃著。
“你媳婦懷了雙胞胎，咋還給我拿過來。”龔老說道。
再次檢查確定雙胎後，衛世國也過來給他老師報了喜的，所以龔老也知道。
“我多買了一些。”衛世國道：“老師你快趁熱吃吧。”
龔老笑了笑，也就吃了，羊排還有那些蘿卜，都吃完了。
“老師，我師母啥時候來啊，我得算好日子去接她才行。”衛世國道。
“不用去接，到時候有人送她過來，估摸著也就是這幾天就該到了。”龔老笑道。
因為老伴能過來這邊了，龔老可是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倆口子當初都被下放了，分彆去了兩個地方，這都多少年沒見麵了？
“老師，你這裡夜裡冷不？”衛世國問道。
“夜裡是冷的，不過有你那條被子，夜裡睡著也凍不著。”龔老說道。
那條被子外邊看著是又破又舊，但裡邊的都是新棉，夜裡雖然冷，但也能保暖，冷不著他。
這樣的日子當然是難熬的，但龔老如今卻看到希望了，前邊那麼多年都過下來了不是嗎？
老伴也要來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也能夠平反的，他就等著了！
衛世國陪他老師聊了一會，也就回來了。
蘇晴還沒睡呢，點著燈在打毛衣，看他回來說道：“洗洗腳，準備睡覺了。”
“好。”衛世國就去舀熱水了，洗了腳然後才上炕陪他媳婦兒。
“這天是真冷，你老師那真沒問題？”蘇晴問道。
“我早些年給他買了羊絨褲，他身上還有一件毛衣，那條被子也很保暖。”衛世國說道。
蘇晴這才沒說啥，這個年代這些知識分子都受苦了，不過很快就能撥亂反正，熬一熬，黎明也即將到來了。
“老師說這幾天師母就該到了。”衛世國說道。
蘇晴道：“隔壁我都打掃好了，肯定能叫你師母住好！”
“有師母在我也能放心了。”衛世國說道。
蘇晴不也是這麼想的麼，一下要生兩個，不僅身體上有壓力，精神上也有。
“你們兩個可要乖乖的呀，你們媽媽是第一次當媽媽，這麼沒啥經驗，你們懂事點乖乖的。”衛世國摸摸她肚子，說道。
蘇晴笑了笑，道：“說的你不是第一次當爸爸似的。”
事實上他這個爸爸當得很好，在原有軌跡裡，他一個人是又當爸又當媽的，做的真的很好了，隻是架不住原有的命運，所以才會走到那一步。
衛世國美滋滋的，想到明年自己就有兩個可愛的兒子閨女了，心裡都是暖洋洋的，哪個男人不喜歡這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啊，安逸得很，讓人身心都放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