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過一個時辰。
王家住在西直門附近,一個晚飯需要一個半時辰。王夫人卻在一個時辰後到了,這說明王家果然有快捷傳信渠道。
鳳姐暗暗震驚不已,作為王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兒,鳳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當到位。
鳳姐心中有點小小的遺憾,不過,她自信能夠讓王家改變心意。
這個籌碼就是張家對賈母的恨,對二房的厭憎。
當然,鳳姐沒有那麼傻,直接挑唆。
鳳姐說的很隱晦:“娘親,這一次這樣急急忙忙把您招來,實在是發生了一見十分蹊蹺的事件,這件事情女兒覺得對於賈府的前程至關重要。故而……”
不等鳳姐說完開場白,她母親就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從小就是有主見的孩子,你這樣著急,必定事態緊急。”
鳳姐遂輕聲把張家造訪,然後,賈母吃了大虧,卻捏著鼻子認了,甚至不敢讓人知道的事情說了。
王二夫人聞言神情慎重:“這話你可與女婿說過?他是什麼態度?“
鳳姐言道:“正因為二爺對這事兒不聞不問的態度曖昧,我心中的疑惑,這才覺得事關重大。”
王二夫人擰眉:“這事兒隻有一個解釋,必定是你們老太太被張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為了息事寧人,含垢忍辱。”
鳳姐故作重憂心忡忡:“我還說要跟張家認親,這還沒行動,就攤上這事兒,今兒我過去,老太太對我十分冷淡,隻怕張家對我們的厭憎更甚吧,畢竟我也成親三年了,從來就沒拜見過張家人,二爺更是連一封信也沒寫過。”
王二夫人卻笑了:“你這個孩子,說你精明吧,你卻連枕邊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著你跟張家聯係,焉知從前沒有寫過信箋?”
鳳姐搖頭:“二爺從沒說過這事兒。”
鳳姐的記憶似乎從來沒有張家人,若非王家本來就是京都人,鳳姐或許連賈璉外家姓張也不知道。
賈璉從來不跟她說這事兒。
鳳姐不由歎口氣,可憐見的,賈璉從來沒跟老婆交心過。
王二夫人來了賈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賈母不見客,她還是去拜見了王氏,假做懵懂詢問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們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間把鳳哥兒也攆了,鳳哥兒這才受了驚嚇,使人給我傳信。”
王氏真是一頭霧水:“不瞞二嫂,我也是滿肚子疑問,若非四個丫頭要我操心,還要跟教養嬤嬤嚼舌,我早就親自詢問鳳哥兒了。”
王二夫人也沒想過問出什麼,不過是虛晃一槍,免得王氏作踐她女兒。
王二夫人覺得事態緊急,卻是不敢驚動賈母,當晚就在鳳姐園子裡歇息。次日才回家去與王子騰夫人商議:“我覺得賈府除了大事情了,我們傾力支持元丫頭的事情我覺得應該緩一緩,張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們對張家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弟妹想想,張家會甘心賈府坐大嗎?”
王子騰夫人蹙眉搖頭:“這事兒隻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進退,已經決定的事情,豈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爺的嫡親妹妹,豈能不管?我們去說,不過自討厭惡!”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張家已經起複?弟妹覺得。張家能夠容忍咱們再欺負璉兒?且我們支持璉兒鳳姐掌權,難道不算四大家族聯手?”
王子騰夫人聞言蹙眉:“你甭著急,老爺今日訪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轉告,賈府的事情一定要問清楚才成。”
再有,女人天生敏銳。賈璉目光炙熱不是假的。這說明賈璉即便對鳳姐沒有愛情,也十分喜歡。
鳳姐的喜歡並非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就好。
攘外必先安內!
孤軍奮戰的生活太沒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賈府的大權,真正成為賈府的主人。鳳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賈璉聯絡感情,讓賈璉愛上她,站在她一邊。
如此,夫妻們才能在賈府站住腳跟,立於不敗之地。
這種婚後戀愛的感覺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鳳姐不免對接下來的日子充滿期待。
不過,鳳姐在高興的時候就會想起前世的母親,前世她母親一輩子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總在想,若是能讓母親知道自己成婚懷孕,則再無遺憾了。
隻可惜,他們隔著時空。
鳳姐這時候就特彆希望她八哥的玄學天賦能夠登峰造極,強大到跨越虛空,能夠推算出鳳姐的異世之旅。
這日傍晚,賈璉傳信,言稱自己要出府辦事,讓鳳姐不要等待。
這倒方便鳳姐。
她隻需用黑布將觀音菩薩遮蓋起來,就可以在起坐間召見那些孤魂野鬼了。
鳳姐這裡剛把觀音菩薩遮起來,呼啦啦一下子,房間就被鬼魂占據了。
鬼魂們頓時吵翻了天。
“大師,我有酬勞,您替我超度吧……”
“大師,我被颶風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靈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師,您就發發善心,送我鬼歸位吧……”
“大師,我有報酬,求伸冤……”
“大師,我有供奉,求報仇……”
鳳姐在身邊畫下一道靈氣圈兒,免得嬰兒被引起侵襲。這才言道:“收斂陰氣,不要鬼力鬼氣,一個一個上前來好好說話,誰若不聽號令,我管你們有仇有冤,統統把你們煆燒成業火的養分!“
鳳姐說著話,威脅的往業火中注入一份靈氣,業火轟的一下竄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鋼之氣熊熊噴湧,乎生了眼睛一般躍躍欲試,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們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忙著收斂鬼氣,心中顫栗不已:大師脾氣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師好嚇人!
不對,準確來說是業火紅蓮好暴虐!
最終,昨日那老鬼擠上前來磕頭:“大師,昨日回去,我與街麵上的遊魂通了消息,東城張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從,從張府開始,往每個十字路口撒銀錠買路,要接她們家姑奶奶恢複過冥壽。我那朋友撿了百十吊銀錢,他跟陰差搭上關係,準備去購買一個投胎名額,他說,從現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頭胎名額就賣完了,再買就要等後年了。名額有限,越早越好!”
鳳姐:“一百吊一個投胎名額?”
老鬼:“是!”
鳳姐問道:“不用買路錢?”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內,鬼差受了銀子,自然護送我等去投胎。”
鳳姐心念一動,手指彈出一道靈力。
老鬼激動非常:“二百吊?”
鳳姐頷首:“這一百吊我買消息,我要你幫我打探清楚,張家到哪座廟裡替他們姑奶奶做法事,張老太太會不會去?”
老鬼忙著磕頭:“這件事情不用打聽,老鬼知道,張家老太太已經定下了城外十裡的皇覺寺,替他們姑奶奶做法事,張家老太太歲數大了,他們派遣府裡哥兒去主事兒,老太太並不會到場。”
這個問題鳳姐倒是沒想到,鳳姐作為女子跟張家表兄弟見麵並不合適。
鳳姐腦子一轉,問道:“我看你鬼影凝實,應該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來看看?”
老鬼答應一聲,一陣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現一位端莊秀麗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嚇人了。
鳳姐很滿意:“張家各處拋灑買路錢,必定在家裡設有我婆婆的靈位,你現在就去賴家把賴嬤嬤攝去張家,讓他在我婆婆的靈位前磕頭賠罪,當著張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頭:“老鬼當然願意前往。“
鳳姐再彈出一絲靈力:“去把二爺也攝去張家旁聽!”
老鬼道:“不敢隱瞞奶奶,二爺其實早去了張家。”
這個老鬼很識趣兒。鳳姐觀察一番,這個老鬼的陰氣算是很濃鬱了。因道:“好,隻好你辦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滿足你一個願望。”
老鬼磕頭而去。
鳳姐看著榮慶堂,明日老太太隻怕要頭疼了。
她得儘快肅清後宅。
鳳姐默數一下鬼魂,竟有幾百隻。
這還不算那些躲在遠處觀望的新鬼。
其中陰氣濃鬱的老鬼有十八隻。其餘十七隻老鬼是賈府這百餘年產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氣很大,必須儘快處理。
否則,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會被他們尋做替身。
鳳姐的靈力不足,決定先解決這十幾隻陰氣重,怨氣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為懼。
她捏個法訣:“準備好報酬的上前一步,說出你的報酬,本師若是看上了報酬,你等再說訴求!”
一陣陰氣翻滾之後,打贏了的那一隻女鬼上前磕頭:“老奴有一個秘密,可以幫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奪回正房上院榮禧堂。”
可憐鳳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湯蜜水,這時全部吐得乾淨。
席鳳吐到沒得吐了,心口卻翻滾的厲害,似乎要把腸肝肚肺拿出來,方才舒服。
她強行驅動丹田中的青蓮,釋放靈力調節身子,卻是本主沒有修為,根本無法觸動安靜如雞的青蓮。好在這個空間也有靈氣,席鳳強行運功,稍稍控製住腸胃的痙攣。
她指指門簾:“通風!”
室內的靈氣太稀薄了!
平兒聞言忙著勸慰:“這可不敢呢,奶奶忍著點,初春時節,寒風刺骨的很,奶奶您是雙身子,可吹不得涼風。”
說著話,鼻翼忽然嗅著一股刺鼻的香味兒。
這是龍涎香!
平兒不由蹙眉,二爺果然又跟那些紈絝子耍去了。
龍涎香味濃烈,奶奶已經吐了幾日清水哪裡受得了,怪不得嘔吐。
平兒不由暗惱。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爺竟不體諒。遂吩咐豐兒:“你去告訴二爺,奶奶聞不得他身上的味兒。”
豐兒一低頭:“平兒姐姐,我不敢去!”
平兒隻得把鳳姐交給豐兒:“你替奶奶順氣!”
賈璉風流多情,喜歡跟丫頭嬉鬨,鳳姐四個大丫頭一個個被禍害,如今隻剩下平兒,四個小丫頭也隻剩下豐兒了。
平兒跟鳳姐同歲,今年十八。豐兒小一些,才十五,卻也知道鳳姐的厲害,等閒不敢往賈璉麵前湊。
平兒是鳳姐迫於壓力,開了臉的通房丫頭。平兒知道鳳姐醋意大,當初再三不願意,隻願做管事奶奶。
鳳姐卻看上了平兒能乾忠心,覺得與其讓長輩賞賜丫頭進來不好控製,不如自己的丫頭好掌控,因此強逼著平兒就範。
經過三年磨合,平兒已經成了鳳姐的得力臂膀,在鳳姐麵前很有幾分麵子,她到賈璉跟前說話,鳳姐縱然拈酸吃醋,也不會把人趕出去。
故而,驅趕賈璉還得平兒去。
平兒走到外套間。
賈璉正跟那兒伸著脖子張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兒挨近了賈璉,那股麝香味更重了,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鳳姐,她折身出了套間,站在通風口上。
賈璉追著出來,唬了臉:“小蹄子要反叛?爺問你話呢?”
平兒這才回答:“二爺您到底去了哪裡?去東府,身上怎麼有股子麝香?奶奶懷著身孕,哪裡聞得這個?”
賈璉抬手聞聞袖口,哂笑道:“哪裡有味兒,你又來唬人!”
平兒福身:“有沒有沒關係,奶奶懷孕,胃口淺的很,多日沒好生吃東西,這會子太醫沒走,二爺還是去問一問,看有沒有法子調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這話還有些道理!”
賈璉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顧你二奶奶,爺去去就來。”
賈璉乃風流少爺,慣常在花叢遊走。
鳳姐進門三年無身孕,纏賈璉也纏的緊,賈璉倒是規矩了不少。
今日暈厥的直接原因,卻是聞聽二爺又跟賈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門路,合著一班子王孫公子在天香樓廝混。
一時氣急,這才暈了。
其實鳳姐暈厥的主要原因,卻是這些日子操勞過度,加上懷孕,氣血兩虧,身子發虛。
前麵說了,太後下旨小選,元春正在小選名單上。
小選其實年年都有。
卻是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換了年輕的皇帝,太子未定,後妃大有作為。
榮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謀那非常榮寵。
賈母對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著鳳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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