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綠意熙熙攘攘的鋪滿了磨砂玻璃,將這空間遮蔽的嚴實。

水流還在淌著,一池水被不斷激蕩著掀起一層層的漣漪,仿若不安分的海麵。

越是臨近易感期,Alpha的情緒越容易被挑撥起來。

剛才的對峙與烈日的照射讓鹿昭的身體狀況逼近易感期的閾值,崩潰來的很快,如火山噴發,一夕之間凶猛而至,血如岩漿在她體內橫衝直撞。

冰冷的地磚貼在鹿昭腿上,可身上的溫度卻在一度一度的升高。

汗液順著她的額頭滑下來,蟬藏在樹梢中撕裂一般尖銳的叫著。

鹿昭的思緒完全被突然爆發的易感期截斷了,她聽得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卻無法判斷出門後麵的人會是誰。

是宸宸……

還是盛景鬱……

可無論是誰,鹿昭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況都不適合被直接接觸。

易感期會讓Alpha對外界的敏感度直線上升,等級越高就會越敏感度,哪怕是同類,她們也會呈現出劇烈的敵意,更遑論先天對Alpha具有吸引力的Omega。

最好是把門反鎖,讓外麵的人把抑製劑遞給自己。

鹿昭用自己僅剩不多的理智想著,嘗試著從地上站起來。

可她使不上力氣,沸騰的血液衝撞著她的骨骼肌肉。

鹿昭硬撐著自己的手臂,細碎的抖動顯得格外無力。

“吱呀——”

鹿昭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掙紮上,根本沒注意到那走過來的腳步聲早就停下了。

停在了這扇門前。

光從推開的門縫裡擠了進來,刺眼又燦爛的落進了鹿昭的視線。

她恍然抬頭朝門口看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光影之中。

盛景鬱的手搭在門把上,簡單的裙子被從房間裡湧出來的熱流吹動著。

那灰銀色的瞳子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又在某一瞬間摻雜進了幾分茫然。

盛景鬱是聽到有人回來的動靜才出來的。

她比任何人都來的警惕,卻又比任何時候都少做防備。

海風呼嘯而過,灼熱的空氣中綴滿了鮮豔欲滴的荔枝。

盛景鬱的喉嚨難以自控的滾動了一下,搭在門把上的手兀的緊了一下。

接著她就聽到鹿昭聲音艱難的對她道:“快走,我易感期來了。”

那聲音失去了平日裡飽含活力的輕快,沉甸甸的綴滿了飽脹的熱氣。

盛景鬱近乎下意識的選擇規避風險的聽從,但突然她意識到一件事,邁開的步子一下頓住:“你有在這裡放抑製劑嗎?”

鹿昭思緒凝滯,垂首盯著自己撐在地上的手臂好一會兒L,才終於搖了下頭:“沒,有……”

“抑製劑在臥室?”盛景鬱敲響了手機。

機械女聲冷靜到了極致,她打字的手卻並不平靜。

海麵吹起愈發劇烈的風,那

握著手機的手指發緊,

克製的在等鹿昭的回答。

她看著鹿昭單膝跪在地上,

白皙的手背上攀著凸起的青筋。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的極慢,不知道在第幾個世紀鹿昭終是對盛景鬱點了點頭:“嗯……”

盛景鬱迅速:“等我。”

可“等”字實在是太漫長了。

敞開的門讓狹窄的空間不再逼仄,日光紛紛揚揚的落在鹿昭跪坐著的腿上。

流通的空氣並沒有讓她感到舒緩,含著熱意的光被風推著灼在她的肌膚上,過分的敏感順著她的神經叢叢戰栗,每一處都讓她發疼。

鹿昭不是沒有經曆過易感期,可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難受。

時間沒有刻度的走著,她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本就被衝淡的安全感一層一層的從她身上剝離開來。

心臟咚一下咚一下的敲擊著胸口,信息素在趁勢作亂。

鹿昭急切的想要擺脫這種失衡的感覺。

欲望鑽進了她的理智。

她不止是想要抑製劑,更想要Omega的信息素。

這種想法在鹿昭的腦袋中空前高漲,一寸一寸掠奪著她的理智。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機械女聲格外合時宜的從鹿昭頭頂響起:“鹿昭,抑製劑。”

很簡單的五個字。

鹿昭沉沉的抬起頭來,盛景鬱握著抑製劑就站在門口。

那頎長的身影擋住了門口落進來的光,影影綽綽的勾勒在鹿昭的視線中。

這人是個Omega。

提醒似的,鹿昭的大腦裡閃過了這麼一句話。

她真實又卑劣的撐坐在地上,無力抬起的手像是在暗示盛景鬱離她近一點。

近一點。

隻要能讓她握住她的手腕就可以……

琥珀色的眸子被光藏住,鹿昭看著盛景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直獵物。

她想要開口喊這人過來,可理智卻在遏製她。

“放,放地上……”

吃力地,鹿昭將自己朝盛景鬱伸出的手微微握起,改成了朝向地板指引。

為了保證試劑的絕對純淨,市麵上的抑製劑大部分都是采用玻璃針管。

鹿昭放在臥室的抑製劑也是如此。

盛景鬱看著連支撐著身子坐起來都勉強的鹿昭,不免對她能不能拿穩抑製劑注射產生顧慮。

玻璃製品太脆弱了,跌碎後無法注射還是次要,細碎渣滓劃破皮膚藏進傷口才是更麻煩的。

盛景鬱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腺體殘缺的問題,可以讓她無視許多限製條件。

她想自己的信息素既然微弱到對Alpha不起作用,那麼完全可以過去幫鹿昭注射抑製劑,順便還上次她幫自己的人情。

不會有問題的。

在酒吧的時候,如果不是鹿昭注意到了自己脖頸後方的抑製貼,她不是也沒有認出自己Omega的身份碼?

所有事情

在盛景鬱眼中似乎都是來回相抵的賬,她冷靜的握了握手裡的抑製劑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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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打開鹿昭房間放抑製劑的冰櫃時,盛景鬱給自己也注射了一針抑製劑。

像是料定了鹿昭待會的狀態無法給自己注射抑製劑,像是也害怕自己會失控。

為那抹味道失控。

流水擊在瓷盆邊沿星落的濺在鹿昭的手臂上,她垂手等了許久,卻在茫然中聽到了機械女聲與腳步聲一同響起:“我幫你注射。”

那是沒有感情的文字,卻讓鹿昭為此抬起了頭來。

腳步聲敲擊著瓷磚在混沌中響了起來,平靜而清晰。

盛景鬱迎著光走進了鹿昭混沌的眸子,推開了熱意,仿佛是來拯救她的人。

真的要得救了嗎……

膝蓋瓷白,半跪在了冰涼的地磚上。

盛景鬱不緊不慢的來到了鹿昭身邊,海風包圍著她,她絲毫沒有被風所影響,手指一挑,就解開了鹿昭襯衫袖口上的扣子。

糟糕的一切看上去仿佛就要進入平靜,完美的度過。

可海麵上驟然的平靜永遠都不是好事,隻能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雲在天空中一層一層的堆積起來,厚重的壓去了夏日灼灼的熱意。

盛景鬱的影子籠罩在鹿昭的頭頂,她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是在煢煢支撐,支撐著身體勉強的從熾熱中偷吸了幾口氧氣。

風穿過了身側人的發梢,落在了鹿昭的鼻尖。

空氣不是單調的,青澀的提子、苦艾釀成的酒精統統被卷進了鹿昭的鼻腔,複雜的味道微弱卻又明顯。

撲通、撲通。

鹿昭那勉強平息下來的心臟又不安分的跳動了起來,她看到葡萄藤爬滿了她的心野。

那遮天蔽日的提子葉像是在遏製著她身體裡的躁動,酒精卻又順著藤蔓倒進了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

鹿昭在靠近盛景鬱脖頸的方向,嗅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那抹在她剛剛獨自一人的時候,一直想要得到的味道。

盛景鬱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破綻,依舊半跪在她身邊做著準備工作。

長發順著她低頭的動作落下脖頸,纖細的吊帶在她的脖頸與肩膀挑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烏黑襯得肌膚雪白。

“!”

就在針劑要刺進鹿昭的手臂瞬間,垂在地上的手兀的抬起來。

盛景鬱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鹿昭猝不及防的撲倒在了地上。

玻璃試劑跌碎的聲音細碎而清晰的落在盛景鬱的耳邊,她的手指握著那抓不住的冰涼,流出來的液體就這樣穿過她的指縫,沾染在鹿昭扣著她手腕的指骨上。

似有一場暴雨悶沉欲下。

雲吸飽了水分將熱意重新蒸騰起來,狹窄的空間擠滿了浮躁的溫度。

而地磚是涼的。

() 抵在盛景鬱的腰後沿著她的脊髓骨骼一路向上,和前麵扣著她掌心的手撞在了一起,讓她平靜的身體不可控製的抖了一下。

四目相對,鹿昭自上而下的影子擋住了頂燈的光。

琥珀如火一樣在盛景鬱的眸子裡燒著,她身上的味道成了最狡猾也最凶猛的侵略者。

海浪乘著風在海平麵上卷起了一輪旋渦,盛景鬱就站在旋渦的中心。

風裹挾著,將一顆顆荔枝送進她的嘴中,提前注射的抑製劑鑄造起的城牆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就這樣被沾染一下便陡然潰散。

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是凜冽的,濃鬱的氣味嗆的盛景鬱覺得周遭空氣稀薄,可荔枝是甜的,抹在她冷淡薄情的唇角,淺淺的泛起了粉色。

盛景鬱眼瞳顫顫,平靜克製的呼吸抵不過逐漸變得沉重的命運。

Omega根本抵抗不了Alpha的力氣,尤其是易感期近乎蠻獸一樣的Alpha。

鹿昭就這樣注視著被自己控製的人,散落一地的長發間是一張清冷至極的臉,盛景鬱灰銀色的眸子裡落著瓷磚折射著冷調的光,澄澈而乾淨,似高山雪,融化不儘。

所以也想嘗一嘗雪融化的味道。

苦艾榨取出的一滴酒精啪嗒一下落在了鹿昭的腦中,提子打著卷的藤勾斷了她最後一絲理智。

她卑鄙的想,上次是盛景鬱意誌不清,自己不能做出那樣的舉動,而這次意誌不清的人是自己,是不是她就可以把這抹味道占為己有。

前所未有的,鹿昭這次的易感期失控的厲害,整個人都亂糟糟的一團。

她不知道這抹味道酒精有什麼神奇,怎麼也想得到它。

海風卷著提子,有人說水果加鹽會變得更香甜。

還有人說在失控的時候,大腦反映出的指令最純粹。

熱量過載的氣流穿過了盛景鬱的發間,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窸窸窣窣的朝她蹭過來。

那東西溫軟潮濕,似乎沒什麼攻擊性,卻緊接著給她脖頸間帶來一陣急促且細密的刺痛。

“……!”

盛景鬱的眼睛陡然放大,她看到有一抹笑容頑劣的從這人的嘴角蔓延開來。

“得到了。”

鹿昭笑魘魘的說著,不緊不慢的直起了身子。

盛景鬱的瞳子一瞬茫然,接著她的視線中突然多出了一枚白色的小片隨著鹿昭手指的動作上下飛動。

鹿昭口中得到的不是彆的,是她的抑製貼!

這個人剛剛探過手來把她的抑製貼摘走了!

“!”

盛景鬱微微張了張嘴,像是無聲的在喊鹿昭的名字。

可鹿昭沒有注意到,而是撚著那張小片對盛景鬱道:“老師,要不要做個交換,我把我的信息素給你,你把你的信息素給我。”

說她神誌不清,可她卻知道視線中的人是她的老師。

可是說她清醒,她說的那話卻曖昧的無法讓人直視。

披散的長發搭過鹿昭瘦削的肩膀,粘著汗意頹靡的落在微微昂起的脖頸。

這個人的聲音本就帶著一種磁性,此刻被刻意壓低著,充滿了蠱惑的味道,她晃動著手指,指尖在燈下染著細碎的光。

什麼清醒不清醒,鹿昭的理智早就斷了。

無法遏製的易感期愈演愈烈,那脖頸後的抑製貼被濡濕的徹底。

海水高漲,剝了皮的荔枝綴著甜甜的果香。

它也想知道提子是什麼味道。

熱意騰起白霧,將人理智一點點掩埋在海水中。

盛景鬱從沒覺得自己會主動渴望什麼,她的世界向來都是充斥著冷靜地色調。

可鹿昭的信息素灼熱的落在她的鼻尖,真實又原始的想法控製著她沒有任何想要掙脫鹿昭扣在她手腕上的手的想法。

瞳子在迷失,乾淨的灰銀色變的愈發混沌。

盛景鬱覺得自己仿佛醉了,酒意上頭的不大清醒,卻又能清楚的感覺到鹿昭壓著她的脖子,探過來的氣息。

理智被海風吹的四分五裂,混亂的提示著它的主人,不如乾脆為了這抹味道將錯就錯,放棄抵抗好了。

所以盛景鬱也沒有抵抗。

似乎被眼前這個Alpha標記交換味道並不是什麼錯誤的事情,畢竟她需要這個味道。

冷靜的理智成了放任的幫凶。

夏日裡溫熱的空氣一層一層的疊加在這空間,鹿昭的手扣在了盛景鬱的腰際,光線下是因著高低差而挺直昂起的下顎。

曖昧攀升到了極致。

即使沒有回答,答案也早已寫在了紙麵上。

可鹿昭不滿空間裡的沉默,挨著盛景鬱追問:“為什麼不說話?”

“為什麼老師不回應我?”

灼灼的熱氣像是一層覆在白紙上的火焰,燒的那紙張搖搖欲墜。

鹿昭的話不像是偏執的追問,而像是內心裡對哪件事情的反問,沒有人知道她的大腦此刻被什麼記憶占據了。

“難道,我就這樣不值得嗎?”

那拉著盛景鬱手腕的手並沒有多麼用力,凸起的青筋有分寸的控製著力道。

她沒有用什麼逼迫的手段,隻是倔強的堅持著,像是在尋一個重要的答案,窮追不舍的,非要得到一個正麵的回答。

可盛景鬱是注定無法帶給鹿昭一個答案的。

冷風貼著瓷磚穿過她的腰肢,殘酷的要將剛剛暖過她身體的熱意悉數逼出。

日光燈將兩道影子打在牆上,對峙的視線曖昧又殘酷。

海風卷著她們,將她們分彆丟進了自己命運的沼澤中。

“阿昭!剛剛陳弱智來找我打聽盛小姐的事情,他們怎麼知道你有聲樂老……”

突兀的聲音從門口急慌慌的傳來,宸宸的聲音突現接著又戛然而止。

她這才反應過來房間味道不對,不是自己阻隔劑香水噴多了,而是這兩個人散發出的信息素味道

燈光同窗側的日光交彙在一點,

宸宸的視線中是鹿昭跟盛景鬱十指交扣的畫麵。

這是在做什麼?

她們是不是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來著?

宸宸腦袋裡被無數個問號塞滿,

接著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問號全都變成了歎號。

她結結巴巴,恨不得腳底抹油:“我我我我……”

“滾!”

宸宸的話沒說完,鹿昭就格外暴戾的丟過了一個字。

她登時愣了一下,腦海中剛剛成型的胡思亂想陡然消散。

即使是自己壞了她的好事,阿昭也不會這樣。

宸宸並沒有“滾”,反而柱腳定睛朝洗手間內看去。

燈光折射著星星散散的碎光,像是什麼東西的碎片。

抑……製劑?

“阿昭,你易感期了?”宸宸大驚。

“我沒有!”鹿昭否定著,琥珀色的眸子寫滿了敵意。

易感期的Alpha對同類有著比平日更甚的敵意。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之前鹿昭回憶起了鳩占鵲巢被人奪走的往事,儘管鹿昭跟盛景鬱被宸宸打斷前發生了並不愉快的事情,但鹿昭說著還是起身將盛景鬱護在了身後。

那是她的Omega,她不能讓麵前這個Alpha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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