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連綿不絕的雨水敲落在玻璃窗上,像是人細密的心跳聲。

盛景鬱微微朝鹿昭看去,昂起的臉上落著走廊溫黃的光,偏淺的瞳子鍍著一層淺淺的金色,讓她看上去不似平日那樣疏遠清冷。

鹿昭看著有些失神。

那接連的兩句話落在她耳邊,藏在她心裡的不安被很好的寬慰到了。

這些年鹿昭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可沒有一個人會在發生什麼時對她說“沒關係”、“不要緊”。

所有的事情鹿昭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好事輪不到她,被放大誤解的行為卻要被咒罵苛責。

而那個看起來最與人疏遠的人卻在今天這件又是由她產生的事上告訴她,“沒有人在責怪你”。

甚至還拿出手機來用她們剛剛聊天時說到的粵語嗔她胡思亂想。

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清冷孤傲,卻跟素來以清高自稱的司了了完全不同。

晚風在窗外肆無忌憚,直直落下的雨水被吹得與玻璃沒有距離。

光橫在鹿昭的視線中,幽昧而溫和,突然讓她覺得她與盛景鬱遙遠的關係好似有一寸的縮進。

雖然易感期失控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但好像也因此無意間改變了什麼。

“在聊什麼?看你們的影子在這裡站好久了。”

鹿昭正這麼想著,樓梯轉角處探出了個小腦袋。

宸宸並不知道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她看著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笑道:“晚飯剛剛已經準備好了,我家裡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你們了,這就回去了。”

說罷,宸宸便給鹿昭使了一個眼神。

有事是假,不打擾鹿昭跟盛景鬱兩人相處才是真。

隻是不知怎麼的,宸宸的眼神裡還帶著一絲說不上來的曖昧,鹿昭心頭上隱隱的泛起了不怎麼好的預感。

宸宸說離開就接著離開了,鹿昭轉過轉角,不遠處的餐廳景象映入眼簾。

長桌上方的吊燈被特意調成了昏暗的感覺,幽幽的那麼一輪同桌上點燃的蠟燭交相呼應。

那訂好的菜被重新擺盤盛在了白瓷盤子裡,麵對麵的兩個用餐位置旁放著醒好的紅酒,甚至還有綴著水珠的鮮花插在餐桌中央的花瓶裡。

微微的房間裡有風浮動,燭火搖搖跳躍,金光裡是呼之欲出的曖昧。

鹿昭眉頭跳跳,突然明白了宸宸乾什麼這麼著急走,又乾什麼給自己使那樣曖昧的眼神。

這哪裡是用菜賠罪。

這怕是連帶著把自己也送到盛景鬱嘴裡,以身賠罪吧!

鹿昭看著餐廳裡誇張的布置,生怕盛景鬱誤會,硬撐著輕鬆的語氣解釋道:“你看這個宸宸,就隻是讓她簡單弄一下,沒想到弄的這麼誇張。”

盛景鬱略低了下眼眉,她看人向來很準,心裡也清楚,抬手道:“她隻是想替你向我賠罪。”

這樣的明白倒是有些出乎鹿昭所料。

許是

剛剛樓梯間的那兩句話給了鹿昭勇氣,

她歪了下腦袋,

半開玩笑的替宸宸問道:“那盛小姐有為此心情好一些嗎?”

那彎起的眼睛像兩對腰果,英氣的眉間被削弱了幾分Alpha的感覺。

盛景鬱瞧著這人又喊回了自己“盛小姐”,默然沒有同她分開距離,抬手答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心情不好。”

“是我沒有做好預估,低估了你的易感期,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力。”

盛景鬱平靜的講述著,像是一件事結束後所做的歸納總結。

可易感期這種事情是無法放到明麵上說的,越是分析認真就越襯得曖昧。

鹿昭輕輕挑了下舌尖,略過的牙齒沁出一絲提子的甜澀味道。

那味道不甚明顯,似青煙,似剛發出芽來的葡萄藤,稚嫩羸弱的一縷勾在鹿昭的喉嚨,提醒著她,是她讓這個人的耐力瓦解的。

思緒越深越不像話,鹿昭忙打斷了自己悖逆師門的想法。

她心怪一定是宸宸搞的這個氛圍讓她思緒飄搖,有些想把燈光調回正常的亮度,可接著盛景鬱便攬過裙子坐到了她對麵的位置。

燭光搖曳,將盛景鬱的側臉映在了一側的牆上,兩三筆就勾勒出精致的輪廓。

她濃密的睫毛垂下一抹窗外的水色,淺銀色中是夏日裡難得的清冷。

頓了頓,鹿昭還是私心昧下了這個念頭,改口道:“老師要不要嘗嘗這個魚,聽說很好吃呢。”

“好。”盛景鬱接受了鹿昭的推薦,拿起了筷子,垂首咬了一口魚肉。

宸宸訂的餐都是經典的粵菜,魚肉入口即化,香氣濃鬱而不劇烈。

盛景鬱的確是有些日子沒有吃到這樣的菜了,認可的評價道:“魚很鮮。”

鹿昭多少有些討好到了盛景鬱的成就感,笑著講道:“那盛小姐就替我這個沒口福的人多吃點。”

盛景鬱頓了一下,問道:“過敏?”

這事情對藝人來說不是什麼秘密,鹿昭的粉絲都知道,她也沒做掩飾:“我對魚類、蝦類,還有海鮮都過敏。一吃就會起小疹子,嚴重了還會進醫院。”

“我媽媽也這樣,好像是家族遺傳。”

聽到鹿昭最後這句話,盛景鬱頓了一下。

兩個自轉的世界不著動響的靠近著,隱隱中有什麼地方重疊了一分。

鹿昭並不想將話題搞得這麼低落,轉即“嗐”了一聲,不以為然:“人生嘛,哪有事事都能如意的呢?”

“你說是不是,盛老師。”

相比於靜默於荒野裡的池水,鹿昭的聲音帶著一種入世的豁達。

窗外沒有太陽,盛景鬱卻覺得有光照在自己身上,讓人感覺好像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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