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嚴絲合縫的記憶平白中出現了一塊空缺,
光怪陸離的閃爍著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光亮。
“老師人呢?”鹿昭抬眼問道。
“剛才我來的時候她把粥交給了我,自己去後院了。”宸宸道,“說是看著後院的花的正好,再過兩天就敗了,想剪幾隻花來插瓶。”
“好。”鹿昭點了點頭,抬腳就走。
宸宸看著身旁的小砂鍋,接著喊道:“那待會粥好了我去喊你們啊!”
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
鹿昭聽到宸宸這話隻抬手對她,用背影說道:“好嘞!”
.
還不到正午太陽最毒的時候,後院裡的山茶樹在太陽底下披著一層濃綠。
那還開著花的樹枝繁葉茂的,小捧的白色一朵一朵的點綴在濃綠色的牆上,熙熙攘攘中站著一個女人。
風吹過來,微微的撩起她的裙擺。
白裙蕩漾,繡著銀白色花紋刺繡的蕾絲層層疊疊,像是累瓣的山茶倒垂下來,很是漂亮。
鹿昭發現盛景鬱好像很喜歡白色,每天穿在她身上的裙子都是這一個顏色。
可沒人會覺得她這是在故作清高,反而覺得她就應該是這個顏色。
盛景鬱拿著剪子,手法熟稔的剪下了一枝花。
她動作不緊不慢,沾著露水的花被她拿著湊到了臉前,輕輕的碰在她鼻尖。
薄唇微啟,似是輕嗅。
鹿昭看的有些失神。
還有一些不知道哪裡來的欲望。
仿佛食髓知味一般。
可她又是從哪裡來的食髓知味呢?
也是這個時候,盛景鬱察覺到了些許的動響,朝鹿昭的方向看了過來。
鹿昭緊接著忙回過神來,像平常那樣的喚道:“老師。”
盛景鬱平靜注視著鹿昭,看著她看向自己的眸子,不動聲色的問道:“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了,沒什麼大問題。”鹿昭答得流暢,並不拘謹。
盛景鬱聞言略垂了下眸子。
她知道鹿昭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眼睛裡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
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盛景鬱將手裡的花放到了籃子裡,老師一樣的對鹿昭抬手叮囑:“以後你要記住,在外麵參加飯局,喝的東西必須要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無論是開瓶還是到給你,你都要十分警惕。”
鹿昭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昨天前,我一直覺得這些事情離自己很遠,畢竟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會對什麼人構成威脅。不過以後我一定會有所防備的。”
聽到這話,盛景鬱略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你會出名,會有更多人喜歡你,會擁有無數的名利頭銜,但同樣的會有更多這樣齷齪的事情朝你湧來,想要摧毀你。”
“這是不可避免的代價,你要堅持住。”
鹿昭沒想到
盛景鬱會對自己說這些話,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老師都會對自己的學生寄予厚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盛景鬱說的高度,隻是她不想辜負她:“我會的,老師。”
叮囑的話說到了儘頭,山茶樹下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盛景鬱看著此刻站在陽光下的鹿昭,驀然有一種昨晚的她與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的感覺。
是啊,她那個時候被人下藥了。
盛景鬱卑劣又自私的想。
或許,她應該讓這件事不被提起的過去,隻放在她這裡,當做一場放肆的印記。
風聲中合著一聲輕輕的吐息。
盛景鬱抬頭朝山茶樹上看去,在最頂端的花枝上有一朵開的十分漂亮的花。
她剛剛就看到了,可惜夠不著。
可能這朵花就注定不屬於她吧。
“是那朵嗎?”
鹿昭的聲音從盛景鬱的耳側傳來,熟悉的落下了熱意。
盛景鬱兀的抬頭,就看到鹿昭正抬手指著自己剛剛想要的那束花。
日光燦爛,這人的眼睛也寫滿了明媚。
盛景鬱不知道她是什麼注意到自己想要這朵花的,隻是她發現了就行動了起來:“老師等等,我摘給你。”
樹梢有點高,盛景鬱想不要鹿昭冒險。
想著比劃“算了”,可鹿昭卻已經利落的挽起了她的裙子,很是熟稔的踩著樹乾就爬了上去。
比劃的話還沒說出來,盛景鬱就自己打斷了自己。
她頭一次對彆人產生了種擔心的感覺,抬起的手連忙扶過了鹿昭踩在樹乾上的腿,不喜歡與人接觸的人還是主動跟人接觸了。
茂密的葉子交掩著,光影斑駁。
陽光被拉長出了一道道的影子,自上而下的穿落在盛景鬱的眼中,環繞著鹿昭。
不知道是她這個行為,還是陽光來的恰好。
明明二十多歲的人了,卻有著一種少年的氣息,像晨間的海風一樣乾爽。
鹿昭仔細抬頭尋著盛景鬱要的花,撥動的綠葉在她的臉上落下忽明忽暗的印子。
那濃而密的睫毛落滿了金光,連帶著鬢邊零碎垂下的發絲也成了金色的,像是太□□象化後的人物。
而陽光刺眼,盛景鬱卻不願意挪開半分。
“老師!”
鹿昭的聲音又一次從盛景鬱的耳邊傳來。
她拿到了盛景鬱要的花,長長的枝子被她握在手中,接著作勢就要從樹上跳下來。
可那樹枝本就纖細撐不住多大的力氣,鹿昭稍稍一用力便折了。
攢起的力氣一下落空,鹿昭失重。
接著,一頭栽進了盛景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