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雨夜的天潑墨一樣的黑,浴室裡的窗戶看不到外麵的一點光亮。

外麵又刮起了風,吹得院子裡的植物四仰八歪,到處都是淩亂。

明明窗戶密封的嚴實,卻好像有風吹了過來。

溫熱的水洗去了泥土的味道,海風倏然卷過,吹散開荔枝,成熟的快要潰爛的果子發酵成了酒精,凜冽的撲在了盛景鬱的鼻間。

唇瓣上的疼痛還清晰如初,盛景鬱的視線裡裝著鹿昭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那眸子看上去沉沉的,燈光落在上麵照不透裡麵的情緒,顯得格外壓抑,就連空氣裡的味道也都是壓抑的。

湛藍清澈的水蕩起一層層漣漪,浴室裡安靜的就像是沉入了海底。

恍然間像是有一頭鯨魚遊過了盛景鬱的身邊,碩大的身軀在深海中發出穿透性極強的聲音,長長的,又悲傷的。

每次接吻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盛景鬱不知道鹿昭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麼,但她清楚的知道這不是曖昧的調情。

她那咬在自己唇上的動作是真實的抵抗,琥珀色的眸子壓抑又倔強,好像在掙紮回避著不想要印證什麼事情似的。

盛景鬱想她是應該給鹿昭一個答案的。

可欲望逞一時歡好,讓人隻看得到眼前的肆意,就如墜入海中,越是沉淪,越是看不到海麵上清晰的太陽。

盛景鬱向來對自己清醒,可唯獨這件事例外。

她籠統的將接吻定義為信息素吸引,心裡卻也明白她不是這樣一個會被氛圍情緒所左右的人,在這之外肯定還有彆的原因。

可那個原因是什麼呢?

讓她隻是因為鹿昭的一個眼神就願意傾身安慰,無法克製的破戒。

講清楚太難。

問題遲遲沒有得到回答,鹿昭捧著盛景鬱臉的手也慢慢有些累了。

她就這樣看著那枚被自己咬破唇瓣,蒼白中綻放出紅色分外刺眼,竟讓她有幾分心疼。

卻又恨恨。

盛景鬱不知道怎麼講清的停頓在鹿昭眼裡成了回答不上來的心虛。

她是真的帶著目的才吻的自己。

她是衝著自己的信息素來的。

兩股不同的火在身體裡燃燒著,易感期同高燒同期來臨,攪得鹿昭整個人都不是自己。

她的腦袋隻勉強記住了自己剛剛得出的那個判斷,捧著盛景鬱臉的雙手倏然劃了下去。

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僥幸發生在她身上,覺得自己被利用了比相信盛景鬱不是這樣的來的更快。

一種巨大的悲傷被敏感的神經放大,像是一道魔咒緊緊的箍在了鹿昭的頭上。

她頭疼欲裂,而偏執則隨著每一道裂縫鑽了出來。

盛景鬱沒有防備的,驟然被鹿昭壓下了脖頸。

唇是撞過來的,海風卷在溫軟的潮濕下,輕輕一頂就打開了那本就沒有關嚴的齒關。

池的熱水烘得周圍空氣滾燙,沸沸揚揚的全都落在了盛景鬱的唇上。

鹿昭的吻來的很凶,像是衝入城池肆意斂財的劫匪,裹過舌尖的力度毫不收斂。

提子一顆一顆的發著顫抖,青澀的果實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盛景鬱從來都沒有被這樣掠奪過,找不到落點的手探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落在了浴缸邊緣,沒有撥開殼子的荔枝滾得人舌尖生疼,傷口也在泛著疼意,過去常為掠奪的海風在此時成了安撫她的慰問劑。

明明是這樣猝不及防的獨斷專橫,可淩冽的涼意卻意外的壓下了周圍愈發高漲的熱意。

那風就這樣一層一層的朝盛景鬱裹過來,像是鹿昭在失控中還留給她的溫情,令她的暴戾再如何過火,都不至於將她碰碎。

海風與提子交織在一起,凜冽的酒意麻痹過每個人的神經。

扣在脖頸後方的手逐漸向上抬起,修長的手指穿過長發,拂住了盛景鬱的頭顱。

鹿昭就這樣於混沌的思緒不全中,封住了盛景鬱所有可能離開她的退路,每一下吻都在掠奪盛景鬱的氧氣。

她近乎偏執的,要盛景鬱留在她身邊。

而盛景鬱也沒想反抗,潮濕的熱意疊在她的後背沁出一層汗意。

海風包裹著她,舌尖勾著被推進來的荔枝果肉,於暴戾中沉溺。

而沉溺與瀕死有時候隻差一線的距離。

盛景鬱愈發的站不住腳,鹿昭卻還沒有要放開的樣子。

氧氣缺缺,稀薄的渡在口中,而她們此刻正吻在一起,盛景鬱自己是這樣,鹿昭也一定是這樣的。

Alpha的味道洶湧的讓人迷失,可盛景鬱還是強製自己伸出了手去。

掌心抵下一片柔軟潮濕,終於在即將缺氧的前一秒,她推開了鹿昭。

安靜的浴室裡發出水波晃動的聲音,漣漪打破了如鏡的水麵。

鹿昭的手還懸在空中,僵持的在原地待了許久。

那濃密的眼睫上正掛著一顆顆剛剛被盛景鬱推開時濺落上水珠,折射著光線,在混沌的眼瞳中鋪滿了無法言說的脆弱。

她就這樣注視著那個將自己猛然推開的人,混沌的眼瞳裡驟然浮現出幾分不解:“老師不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嗎?為什麼我都送給你了,你卻不要了呢?”

易感期的敏感將高燒帶來的身體疼痛一度度的放大,敏感的細胞接觸著背後泛著涼意的瓷製浴缸。

那被兩端熱意催醒的凶獸正撕扯著她的神經,她渾身都在發疼,浸泡在水裡隻覺得天地都不明朗。

話音落下,鹿昭整個人都有些晃蕩。

剛剛還抬著的手臂收了回去,接著便無力的沉到了水裡。

盛景鬱心上一揪,隻是她沒來得及接話,鹿昭就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恍然,接著開口打斷了她問道:“我忘了,你現在不需要了,對嗎?”

鹿昭的聲音輕輕的,低矮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

熱氣彌漫在

她那一方空間裡,她就這樣坐在水中,像是在自我保護一樣,整個人朝著盛景鬱的反方向退著。

水波蕩漾,將鹿昭瓷白的肌膚折射出光亮。

可光太過刺眼,分散的落在盛景鬱的眼中,像是快要碎掉的琥珀。

沒有辦法形容。

盛景鬱看著鹿昭這個樣子,心口也開始泛起了疼。

而在這之前,盛景鬱從來不是一個很能跟人共情的人。

她淡漠的認為自己不過是來這世間走一遭的一個過客,這世間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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