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櫥靠在客廳一邊的牆上,不偏不倚的可以看到玄關。
鹿昭的手此刻已然拂上了盛景鬱的腰背,氣息相挨著,本應該是最專注的時候,可餘光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喊著“姐姐”進來的女人。
落日沉在半山腰上,正好同推開的門齊平。
湧進來的光亮刺眼的霸占了鹿昭的視線,利落兩筆就在她的視線中勾勒出一道精英Alpha的樣子。
鹿昭突然想起了當初周煥音跟自己講的那個故事,在盛景鬱之後她的媽媽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她比盛景鬱要健康,所以從小就被既定為繼承人。
這樣的人注定不會是陳安妮那種外放的張揚,鞋跟敲擊過地板,發出的每一下聲響都帶著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氣息,看上去跟一開始的盛景鬱還有些相像。
不愧是親姐妹。
鹿昭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了一聲,似乎有些忘了此刻她跟盛景鬱是怎樣一副曖昧到尷尬的畫麵。
可有人替她記著。
盛景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滿心歡喜的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趕來盛景鬱這裡見她,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畫麵。
她的姐姐,她向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此刻竟然被一個Alpha擁在懷裡。
還是這樣的難以抑製,甚至都沒回房間,就這樣在客廳這裡就靠在了一起,一點也不顧及隨時可能會被人推開的門。
盛景姩是望著盛景鬱長起來的,她對盛景鬱的感情可以用飯圈最常見的“唯粉”一詞概括。
也是這樣,她對鹿昭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
Alpha之間本就很容易形成王不見王的狀態,盛景姩對鹿昭尤甚。
她目光冷冷的,語氣生疏:“這位小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鹿昭有些詫異,說著便慢吞吞的鬆開了環著盛景鬱腰肢的手臂,企圖以此淡化抹去她在盛景姩麵前,對盛景鬱做的非分之舉。
鹿昭想《聽你》這個節目可謂是暑期大爆,在南城的討論度肯定也高。
想著盛景鬱的妹妹對自己眼熟大概是這個原因,她便主動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鹿昭。上周播出的《聽見你的聲音第二季》,我是周煥音組的冠軍。”
盛景姩聞言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起一點了,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怎麼變,接著也回以鹿昭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盛景姩。”
“盛景鬱的妹妹。”
比起鹿昭的自我介紹,盛景姩的聽起來跟盛景鬱要更加的關係親昵。
但是也正因如此,房間裡無形中逐漸堆砌起來了些並不友好的氛圍。
盛景鬱察覺的明顯,看著盛景姩注視鹿昭的視線,對身旁的鹿昭比劃道:“去我房間待一會好嗎?”
鹿昭有點懵,看向盛景鬱的視線也在打量著這個房間,怕在盛景姩麵前出醜,仔細的問道:“你房間在哪啊?一樓嗎?”
儘管剛剛
盛景姩的出現破壞了鹿昭跟盛景鬱的曖昧,這兩人的距離依舊沒有分開多遠。
盛景鬱施施然抬起手來,手指自然而然的貼過鹿昭的視線,指了一下挑空的一樓走廊,道:“一樓隨便哪間都可以,你都可以進。”
鹿昭意外,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對盛景鬱笑了一下:“給我這麼大權限啊?”
盛景鬱看著鹿昭,輕而易舉的就剝開了這人藏在眼底的狡黠。
因為盛景姩在場,鹿昭的話隻說了一半,剩下一半藏在眼睛裡,似乎在說:“你就不怕我發現什麼秘密。”
盛景鬱隻彎了彎眼,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她不是不怕被發現什麼,而是她不覺得自己的秘密有什麼好藏給鹿昭的。
兩個人在這裡打啞謎,盛景姩在一旁看著,眼神愈發沉沉。
鹿昭覺得餘光裡不斷有冷氣踱來,不再跟盛景鬱交纏,道:“那我先上去了。”
說著她還看向盛景姩,禮貌告辭:“盛小姐,失陪了。”
對方有理有節,盛景姩也不會失禮。
她是被盛明朝從小嚴格要求到大的,直到鹿昭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這裡,她才開口道:“姐姐對這個人很好,連自己的房間都讓她進。”
盛景姩念的不是普通話,聲音聽著也有點撒嬌的味道。
盛景鬱沒有刻意跟她保持距離,眉間微微緩和,問道:“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盛景姩表情立刻露出不滿,跟盛景鬱計較道:“就不可以是單純的想來看看你啊?”
“姊姊回來了也不跟我說,我還是聽琴姨說才知道你回來了,你怎麼能這樣。”
明明長得比自己都高了,卻還是逃不了像小時候那樣撒嬌。
盛景鬱看著胸口還掛著工牌的盛景姩輕歎了口氣,原本她帶鹿昭來這裡也是計劃之外的事,她還沒做好給盛景姩介紹鹿昭的準備。
其實想來也是她沒周全好。
就算是一時興起,但總歸還沒做好準備,這就應該提前告知家裡的傭人才對。
盛景姩跟自己那樣要好,她也就從來都沒有管家裡的傭人跟她通風報信,久而久之竟忘記了。
想到這裡盛景鬱找了個借口,比劃道:“你下半年不是被爸爸安排下部門曆練了嗎?這樣做不會被苛責嗎?”
盛景姩抗議:“我可以平衡好我自己的時間的,姊姊不用替我擔心。”
說著還有些委屈,盛景姩的臉上蹙起一道小川:“以前姊姊哪次回來都會給我發消息的……你一個人在A市,程辛姐前不久還被程叔叔勒令喊回來了,你身邊又沒有個人照顧,就算你每次回我都說你很好,我還是要擔心死你了。”
小姑娘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已經全然沒有了這身衣服給她的氣勢加持。
盛景鬱有些愧疚,主動道歉:“抱歉,小姩,是我不對,下次會跟你說的。”
“這還差不多。”
盛景姩稍稍的有些接受,但接著
她又想起剛剛鹿昭跟盛景鬱對話的樣子,也得了便宜還賣,小女孩做派的對盛景鬱問道:“那既然這樣,你就告訴我,你跟剛剛那個Alpha是什麼關係。”
盛景鬱並不喜歡盛景姩用“那個Alpha”
代替她明明知道的鹿昭的名字,抬手提醒道:“她叫鹿昭。”
這個提醒不單純隻是提醒,盛景姩臉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她跟盛景鬱是這樣的熟悉,早早的就意識到了什麼,直言不諱的問道:“姊姊,你中意她,是唔是?”
盛景鬱坦然:“你既然知道,又為什麼問我呢?”
“爸爸不會同意的。”盛景姩卻道,“你知道的,爸爸對你的身邊的朋友都會調查篩選,她不行的。”
盛景鬱目光透上了層不悅:“她哪裡不行。”
“她的家亂糟糟的。”說到這裡,盛景姩切換到了普通話。
她剛剛對鹿昭說的眼熟,其實是有些明知故問。
鹿昭自我介紹裡的冠軍,她也早就清楚。
盛景鬱知道,按照盛景姩現在的人脈與能力,她可以調查很多,也可是瞬間拿到大部分資料。
自己跟鹿昭剛來這裡,就有人提前告訴了她,她就接著查到了鹿昭,還查到了她最關鍵的事情。
該說恐怖嗎?
或者應該說,盛景鬱已經習以為常了。
凡是發生過的事情,就注定不能被掩藏。
越是向上,想看就能看到的就越多,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家族。
“那不是她的家。”盛景鬱回答的簡略,一句話就幫鹿昭跟鹿絮劃開了距離。
盛景姩明白盛景鬱話裡的意思,卻並不認同:“可那是事實,你是明白的,不是嗎?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說服爸爸呢?你從南城搬到了北域,難道這次你要去國外嗎?”
盛景姩的聲音裡無不是對盛景鬱的擔心,盛景鬱沉默了一下。
往事重提總是帶著令人不愉快的氛圍,盛景鬱知道盛景姩沒有惡意,也是想給自己分憂,所以心裡的隔閡也沒有對著她,隻道:“那是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盛景姩看到這話,眼睛落了下來:“你同我,現在你分的好開。”
她很想說她已經快要有能力幫盛景鬱跟爸爸反抗了,可想了想,“快要”這個詞實在遙遠。
她有點惱自己為什麼年紀這樣輕,不甘中卻忽的落下一道柔意。
盛景鬱抬手向過去那樣揉了揉盛景姩的頭,分了一支橄欖枝給她:“如果不行,到時候我會來拜托你的。”
分得的橄欖枝太細,盛景姩臉上的表情沒太大的起伏,隻道:“我都不知道我該不該開心了。”
“你應該開心。”盛景鬱輕輕勾了下唇,平素輕易不見的笑,此刻輕易地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盛景姩有些晃神,意外中好像又對上了什麼,主語不明的問道:“是她教你的嗎?”
“什麼?”盛景鬱茫然。
盛景姩指了
指盛景鬱的嘴角:“笑。”
盛景鬱恍然一下,有一種當局者迷的感覺,點點頭,回答的坦然:“是啊,她教給了我很多。”
落日灑進來,橘紅的給盛景鬱淺色的眸子撫上一層燦爛,像是將無色的她也渡上了顏色。
盛景姩從盛景鬱眼神中看到了柔意。
卻不是對著自己。
.
樓梯單調的響著腳步的聲音,鹿昭帶著一種好奇的心情上到了一樓。
這個地方比起她家來說,裝飾裝修簡直是簡單,一眼就能望到儘頭。
走廊裡沒有過多的裝飾物品,最多也就是用鮮插的花束點綴。
鹿昭記得盛景鬱是喜歡花的,所以家裡的傭人也用這個來歡迎她。
隻是花是一樣的,兩側的門也是一樣的。
習慣了繁複主義的設計,鹿昭對這裡說不上的單調。
鹿昭看著麵前的許多扇門,忽然有一種開盲盒的感覺,很是隨意的推開了其中一扇。
夕陽洋洋灑灑的鋪在正對著門的落地長窗上,黑色窗框隻簡單的將天空分成了幾大塊,整扇窗戶看上去就像是一副被包裝仔細的夕陽畫。
隨著門被打開,兩側的書櫃也進入了鹿昭的視線。
這地方好像是一間書房,兩側的櫃子滿滿當當的,一側放著古今中外的書,一側放著有些痕跡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