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的尾巴圈著她 雙更合一(撒紅包包)……(2 / 2)

也有人說,寂幺幺是被神魔抓去煉化了,這上古魔頭就是以此來鞏固自己的神魔力量。

不管是哪一種下場,想想就讓人遍體生寒。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寂幺幺降服了那上古魔頭,神魔之所以消失,其實是她帶走了他。

但是——那怎麼可能呢?

沒有人會這樣猜測。

畢竟是那麼殘暴的怪物,怎麼會向一個小小女修低頭?

——此時。

重焱低頭看著懷裡的少女。

他們正穿過靈洲的界壁,飛向重焱從未踏足過的人間界。

幺幺的眼睛亮晶晶的,柔軟黑發頭發被風吹得到了腦後,發絲飛舞著,和他銀白色長發吹拂在一起,有一點親昵。

重焱感知到自己在被陪伴。

然而在在穿過界壁的一瞬間,他還是被無數聲音迎麵撲來。

神魔在寒淵的三萬年,隻有冰雪與風聲。

而這個世界人來人往,無數的聲音嘈雜交錯,讓獸類過於敏銳的聽力感到困擾。他閉上眼睛,有些痛苦地皺起眉。

然而幺幺的聲音卻輕快地響起來:“重焱,你看!——”

不要聽,你看看——

這宛如遊戲開屏的場景在眼前展開,靈洲的土地鬱鬱蔥蔥,靈氣沛然。由西向東,地勢漸次遍地,江河入海。在他們目光所及的最遠處,是如光界一般的東海。

神魔的右眼看見過,可他沒有看過。

幺幺一直喊著他:“你看那邊有一條青色的河!”

“那邊那個村是整個建在山上的!”

“那邊那座山好綠!”

神魔右眼看過的風景,在她嘰嘰喳喳的喋喋不休中,被他親眼看到了一些。

可他混亂的意識似乎也這樣,一點點清晰了一些。

他是重焱…

此時陪伴她的,重焱。

幺幺在他身上被帶著飛,速度極快,在長空呼嘯而過,眨眼間就到了四方靈洲偏東的位置。

最後幺幺讓他落腳在一個看上去格外繁華的小鎮。

幺幺從他懷裡跳下來,仰頭檢查著他的樣子。

重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不再是那件被雙翼和龍尾撐破的殘衣。

化去了真身獸形的神魔,在人群中也隻是一個身量高了些、容貌過於出眾了些的青年。

重焱無意識地蜷縮著手指,本能地想要躲避她的視線。

不要,看他。

可幺幺很快欣賞完,然後軟乎乎地拉起他的手,“很完美!我們走。”

幺幺站在重焱身邊蹦蹦跳跳的,中和掉了他身上過於冷冽強大的氣場。

所以一時之間無人發覺——震動整個靈洲的上古神魔,此刻就緩慢走在人群之中。

而街邊茶肆裡,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你們說,那上古神魔究竟逃向了哪裡?”

他們這裡離寒淵較遠些,沒有悟極宗地界那麼危險,但神魔離開了他押禁三萬年的深不知所蹤,依然是件能引起整個靈洲恐慌的事。

另一人回應,“它不是帶走了那個搶它眼睛的女修嗎?要我說,現在估計在報複那女修呢,也是可憐。”

幺幺歪歪腦袋,啊?

她倒是不知道,消息傳得這麼快,這麼怪。

“隻要它不出現影響滄瀾盛會就行了——”

“所以那傳說中東海之極的寶藏,當真是神魔被剖的一顆心臟嗎?眼下這形勢,若是哪方得到,豈不是直接稱霸靈洲?”

幺幺的腳步一頓。

重焱並沒有在意無數嘈雜聲音中的某一人說了什麼,他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隻會跟著幺幺。

幺幺停,他也停。

像沉默的影子。

幺幺看了看他,也不想讓他聽見。

當初丹鳳錦珠在分割重焱之後,不是換給了自己的長子嗎?

為什麼重焱的眼睛、心臟,他被剜去的臟器全都散落在靈洲各處?

這中間肯定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幺幺冷哼哼地想:最好是他們全都遭了報應,所以重焱的身體再次流落在了人間。

正好,她可以把它們都找回來——眼睛,心臟,和他的龍脊。

“所以啊,眼下不少修士都往東海瓊煙島去了,就是要參加這盛會啊!”

——“東海之極”,幺幺也想起了這個重要的劇情點。

然後她腳步又是一頓。

身後默默跟著的重焱不小心撞到了她柔軟的後背。

幺幺卻一時沒敢回頭。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在最開始扒拉四方靈洲這個遊戲的時候,在沒找到重焱之前,還給一個長得比較符合她審美的遊戲小人送過東西。

當然,隻送了幾顆珍珠!

可幺幺背後靠著重焱高大的身軀,還是不由:“!”

怪不得她在秘境中聽到東海瀾家人自我介紹會覺得有點耳熟——那個遊戲小人,是東海瀾家以及整個瓊煙島供奉的海中神明——

那是一條巨型的黑色海蛇,幾乎是整個東海界域的圖騰。

他長得確實蠻漂亮的……但是肯定比不上重焱!後來幺幺一門心思撲在小魔頭身上,也就忘了當初零星送過幾次東西的海神。

幺幺對天發誓,她從撿到小魔頭之後就再也沒去看過那個大黑蛇,她每天打卡領到的玫瑰可是一枝都沒有給過彆人,全都送給重焱了!

所以那海神肯定也不會記得,就算幺幺要和重焱一起去海神的領域找回心臟,應該也沒什麼事的。

幺幺這樣想。

但不知道為什麼,但她低下頭,看見重焱冰冷的尾翼無聲地探出一點,像動物一樣戳了戳她的手背,然後又友好地小心圈著她——

就…莫名有點心虛。

幺幺咳咳兩聲,回頭看他。

才發現重焱的腳步一直很緩慢。

神魔站在這裡,隱忍而抿起的唇角,蒼白又可憐。

…太吵了。

外邊的世界。

不僅有各種各樣的聲音,還有雜亂到數不清的氣味。

在以前,神魔能隨時感受到幺幺的氣息,而現在,他必須很仔細地分辨,才能從食物、車馬、旁人的氣息中,清楚地找到幺幺身上暖融融的乾淨味道。

這一切讓獸類混沌的大腦又躁痛起來,指尖的骨刺開始無意識地蔓延生長。

幺幺意識到了,他還並不能適應外邊的世界。

重焱上一次見到超過一個人的場景還是在奈天秘境之中。但那裡依然是寒淵,是在他熟悉的地方,甚至沒有人能看得見他,神魔不會被打擾。

而現在,天下熙熙攘攘,鋪天蓋地地湧來。

街市上有孩童穿梭,不小心撞到他,他都會瞬間劃出防備的森森骨刺。

因為重焱分不清這是不是攻擊。

他這一輩子受到的,基本都是攻擊。

他強大,戒備,又無助地站在這裡。

而道旁的人們還在大肆宣揚:“這世道艱難啊——神魔出來作亂,怪物危害世間,太恐怖了!”

幺幺想,他到底怎麼恐怖了呢?

她小小一團,仰頭看著沉默高大的魔魔,指了指遠處商肆賣栗棗甜粥的小鋪子,“重焱,要不要吃那個?”

而傳說中“禍亂人間、危害天下”的恐怖存在,沉默看著那甜粥,半晌後點點頭。

幺幺就笑了起來,立刻道:“我給你買!”

給小魔魔買東西幾乎是她的習慣了。

然而在幺幺豪情萬丈地說出那句話後,努力地摸遍了全身口袋,也沒找到一枚靈石。

幺幺回歸現實,不禁悲從中來:忘了,好窮,嗚嗚!

哥哥每次都不忘往她身上綁一些聯絡的保命的靈器的,但是哥哥畢竟不是爸爸媽媽,不會記得給遠行的小朋友帶點盤纏。

不過沒關係,聰明的小朋友會想辦法——小時候看電視,古裝劇的主角們沒有錢了就摸摸頭,拔根釵子簪子去換錢。

於是幺幺也往頭上摸了摸,如願摸到一支青玉簪。

不知道值不值錢,不過可以當當看。

神魔混沌的目光卻移了過來。

是那個一對的。

簪子。

幺幺領著小魔魔,在街市上找了一會,果然找到一家當鋪。她自己去櫃台辦事,讓小魔魔在後邊等著,那一刻覺得自己真是個靠譜的小大人。

然而,她和店小二說著話時,神魔高大的身影還是籠罩下來,探出頭。

…要做什麼。

幺幺一瞬間有點幻視從背後伸出頭看主人手裡拿著什麼的狗勾,忍住不笑他,但頰邊還是浮起了一個渦渦。

神魔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屋子是做什麼的,但她看得見她把那隻簪子遞給了簾子後的人,那人收走,然後給了她幾塊靈石。

神魔看得懂這個意思。

“你,不要,了。”他問簪子。

幺幺揣著靈石和他走出來,“不要了啊。”

換碗甜粥,找個安靜的地方,他們一起吃。

幺幺根本不知道禮蒼彥在小魔頭麵前說過什麼挑釁的話,她隻知道這簪子的用料還挺好,換了好幾塊中品靈石。

現在不比以往,小朋友搖頭晃腦地歎了口氣,不是精神股東隨便氪的時候了!這個家需要我。

重焱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在獸類的思維中——簪子,她,丟了。

好。

買東西,沒有錢。

不好。

重焱低頭看了看自己,逐漸有些自厭地抿起唇。

幺幺買好了粥,發現修真界賣的食點還挺精致,一個個裝在造型彆致的黃花梨盒裡,有巧妙的關竅一按即開,能保溫,也能防塵。真是長了見識!

她開開心心蹦躂著回來,把那食盒放到重焱手裡,讓他端著去安靜的背巷喝,自己去找食肆當家打聽怎樣才能參加滄瀾盛會。

重焱慢慢地站在角落,看了看遠處的幺幺,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食盒。

他不知道幺幺在問彆人什麼。

也不知道手裡這個怎麼打開。

神魔的殘暴力量被整個靈洲忌憚,然而在孤寂閉塞三萬年之後,他其實連一個盒蓋都打不開。

他似乎隻有暴力,隻有獸化的狂躁。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等幺幺打聽完消息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重焱手裡的食盒被暴力拆開了。

那個按一下就能彈開的關竅,重焱並不知道,所以他隻能笨拙地用力量撬開。

而裡邊的甜粥,他還一口都沒有喝。

捧著盒,乖乖坐在這裡,在等她。

幺幺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酸軟難過。

他作為上古神魔,明明是最特殊最無上的存在,然而他從沒有被照顧過,沒有被愛護過,沒有體會過任何好的東西。

隻有被覬覦,被構陷,被切割。

幺幺想:不過沒有關係。

幺幺生了一輩子的病,她被爸爸媽媽充盈地愛了一輩子,所以她是一個懂得愛的寶寶。

見她沒有說話,凶獸慢慢有些慌亂,垂落在地的尾巴悄然把徒手掰開的盒蓋藏到身後。

是他,弄臟了嗎。

她,不吃他,弄臟的粥。

重焱手指泛白,慢慢地抿起唇峰。

可眼前的少女卻摸出一隻勺子,舀了那聞起來很甜的粥,遞到了他的唇邊。

“重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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