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舊事 小鳥依人(2 / 2)

攏嬌兒 小禾喵 15138 字 9個月前

一歲之差愣是被她遮掩了過去,因為皇後懷孕期間中過毒,太子身子不大好。

長大後的太子,自然也不擅長武藝。

曲凝兮聽得一愣一愣的,她難以置信:“大夫人是陸焰花的娘親?還是……你的娘親?”

他從陸家被換進宮裡,那陸焰花又是誰?

她立即在心下一算,懷胎十月,陸家生下的孩子正好比太子小一歲,是陸焰花沒錯。

陸家對外宣稱大夫人誕下一女。

想來,女子才能確保孩子不被忌憚暗害。

裴應霄回道:“他不姓陸,你到時便知。”

曲凝兮似懂非懂,聽上去,陸焰花的身世還牽扯了另一些事情。

以往參加宴飲,眾人對陸焰花遭受的諸多厚待,皆是羨慕,且心裡看不慣他的冷然孤傲。

卻不想,他和裴應霄一樣,背負了太多。

“那陸皇後她怎麼死的……”

“她本就麵臨死局。”裴應霄訴說此事顯得很平靜。

天慶帝解決掉陸家這個心腹大患,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他本不想太早對皇後下手,但實在忍不住,沒兩年就做出了動作。

當時太子已經會叫父皇了,天慶帝決定饒恕這個孩子一命,去母留子。

先把皇後除去,待日後時機成熟再廢除太子之位,不能操之過急。

曲凝兮聽得心都揪了起來:“陸皇後不是已有防範,為何就被害死了?!”

多麼叫人心痛扼腕,埋怨上天不公。

“她是明麵上死了。”裴應霄道:“你已經見過她了。”

她若不死,就是梗在天慶帝喉間的一根刺,隻怕免不了輪番暗害。

索性借著宮中密道,假死脫身,金蟬脫殼。

“什麼?!”曲凝兮冷不防被這個消息給砸得眼冒金星。

她的小指頭揪著他的寢衣,想起來一個人:“難道是玉泉山莊的那位陸大娘?”

“怎麼猜到她的?”裴應霄眉尾輕揚,低聲詢問:“她的身份可疑麼?”

“並非如此,”曲凝兮一搖頭,道:“隻是那次,我發現你看她的目光極其溫柔。”

因為見多了他虛假的溫和,這一抹柔情,她一下就發現了,還忘不了。

那會兒也沒深究,不曾設想其他可能,隻以為太子在同情老婦人。

畢竟陸大娘看上去乾枯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實在引人憐惜。

而現在,曲凝兮心中的不忍更甚,“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算輩分算年齡,陸皇後才三十來歲,都遠不到‘老婦人’的地步,可她的形容,居然和她的母親元榮夫人差不多!

莫非是易容?

裴應霄眉間輕蹙,道:“她身子虛弱是真的,也確實離不開溫泉。”

否則他不會冒險把人放在玉泉山莊。

假死二字說著簡單,實際操作起來談何容易。

況且當年陸皇後中毒小產,那時開始身體就損傷得不輕,加上連番失去親人,鬱結於胸,病由此生。

她的身體狀況,比不上元榮老夫人。

老夫人自從陷入癔症,好似活在美夢之中,反而沒有那麼多愁緒,這些年身子骨都還不錯。

“她……我應該怎麼稱呼她?”曲凝兮的鼻尖蹭了蹭裴應霄。

“就叫陸大娘吧,她堅持使用這個姓氏。”他輕輕一笑,“你麵對她不必拘束,她什麼模樣都好,能活著就夠了。”

剩下的,是他該做的事情,替陸家一點一點討回公道。

“好。”

堅韌之人,見識了諸多惡意傷害,卻不需要被小心翼翼的對待。

他們早已坦然接受一切。

“那次陸大娘是特意來看我的麼?”曲凝兮道:“當由我正式拜見她。”

裴應霄聞言抬起頭來,一手支撐在枕上,“陸家的傳統,母親會為兒媳打造一對金鐲,老夫人不清醒,她雖不是我娘親,卻也與娘無異。”

“是……是為了給我打鐲子麼?”曲凝兮愣愣。

東宮送來的聘禮太多,她壓根沒有留意,是否有那樣一對金鐲。

“嗯。”

*******

兩人相擁而眠,因為夜間同榻談心,著實擾亂曲凝兮的心緒,以至於第二天,她起來遲了。

醒來枕畔已經沒人。

曲凝兮腦袋懵懵的,第一件事便是詢問映楚,讓把她的私庫單子拿來。

她要把那對金鐲找出來。

映楚看她好像有些急切,醒來顧不上梳洗就要看單子,連忙去取了過來。

曲凝兮洗過臉,打開新造不久的冊子往下閱覽,裡麵存著的鐲子有很多,但她一眼就找出來了。

八寶雙魚金鐲一對,她應該沒有認錯。

映楚聰明得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笑道:“太子妃喜歡這對鐲子?這就去將它送來。”

金鐲子拿來時,曲凝兮正好更衣完畢。

她捧著錦盒,緩緩打開,裡頭躺著兩隻金燦燦的鐲子。

金鐲並不稀罕,尤其對於官家女眷而言,時常可以見到。

但眼前這一對,尤為精美,底部用了鑒刻工藝,雙魚則是累絲堆疊,玉珠為目,瑪瑙做麟,憨態可掬不扁平,巧奪天工。

整體看去它的色澤鮮亮不單一,正是時下小姑娘喜歡的,而且魚和瑜諧音。

曲凝兮看了很喜歡,當場就給戴上了。

一左一右,金鐲套入腕間,襯得那截皓腕膚如凝脂,大小正合適。

她決定戴著它們去問問裴應霄,“殿下在何處?”

“在華照殿呢,殿下吩咐,若是太子妃醒來尋他,可直接前去。”映楚笑著回道。

華照殿是他的書房,換做以前,曲凝兮或許會避忌,但昨夜過後,她已然百無禁忌。

裴應霄所行是一條險道,比去年裴靖禮逼宮還要可怕,一旦揭露出來,絕無和解可能,敗落的一方必死無疑。

而且會牽連甚廣,其中包括了她的娘家。

曲凝兮不會去假設裴應霄的敗局,她相信他能替身後那一群人奪回一切。

她不是彆無選擇,即便把選擇權遞到手裡,她也會選陸氏。

華照殿內很寬敞,太子的假期還剩下一日,這會兒沒有屬官登門,裡麵略顯空曠。

裴應霄坐在書案後方,提筆處理一些緊急之事。

日光透過紗窗,帶來滿室耀目光芒,翩翩公子錦衣輕裘,握筆書寫的模樣,如同被框起來的畫卷。

曲凝兮見了,有一瞬的恍惚。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生得好看。

許多不善遮掩的小姑娘,看見他都禁不住露出癡態。

這會兒,她忽然覺得,倘若沒有前一輩人的恩怨深仇,他隻做個純粹的陸家公子,估計一樣叫人趨之若鶩。

甚至沒有了太子的身份鎮著,會有人為他大打出手也說不定。

可惜沒有如果。

以前曲凝兮害怕裴應霄的心機深沉,善於偽裝,她根本分不清哪一張笑臉才是真實的笑。

現在,她慶幸他有這等城府。

“小晚瑜進門怎不過來?”裴應霄停筆抬眸,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一直在盯著孤看呢。”

又是這種捉弄人的語氣。

曲凝兮指頭摳著衣袖掩蓋中的鐲子,走上前去,“哪有一直盯著看?”

她覺得不太妙,對一個男子心生憐惜,往後可怎麼是好?

“殿下在忙麼?”曲凝兮看向他的桌麵,有幾分雜亂,擺了好些信件紙條。

紙條很小,蠅頭小字,莫約是飛鴿傳書送來。

“不忙,”裴應霄道:“他們遞了密信進宮,要開始了。”

曲凝兮的臉色驟然一肅,“他們有多少人?”

“沒有多少,”裴應霄擱下毛筆,道:“木倉幸安排的後手,不宜太多人知曉,否則如何作為籌碼。”

天慶帝怕的是他所犯的惡行被揭露,倘若知情者甚多,他還有什麼顧忌的?

越是見不得人的秘密,遮遮掩掩的,它才有分量威脅當事人。

曲凝兮微微仰著小臉,兩眼不錯地凝視裴應霄,看樣子他早有應對之策。

就跟下棋一樣,落下一子,就該提前考慮好後麵的每一步。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麼?”

話問出口,曲凝兮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一無能力二無倚仗,能幫上什麼?

果然是那害人的憐惜之情在作祟。

下一瞬,她的腰肢被人圈了過去。

跌坐在裴應霄懷裡,他一臉認真:“孤既然特意告知你,自然需要安慰。”

啊?“可是說不用安慰的也是殿下。”

他這般強大,哪裡還缺旁人輕飄飄的幾句言語安撫。

“嘴上說不必,是故作堅強罷了,”裴應霄把腦袋貼了上來,“你且想想,該如何做?”

“這……”

這人體型高大,褪下衣裳一身結實精悍,卻非要在她麵前做出小鳥依人的模樣。

一個勁往她懷裡鑽。

曲凝兮忍不住紅了臉:“你、你彆亂蹭了……”

裴應霄緩緩掀起眼簾,眸底微亮:“可是我偏要。”

意外撞入掌中的白兔,香甜柔軟,被他給抓住了,此生就彆想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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