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話裡話外探聽他的來曆,以及途徑騖岡準備去往何處。
然而堂堂太子殿下,每日麵對多位朝臣夫子與屬官,隻說嘴上打太極的功夫,必定是到家的,豈會輕易被一個老婆子套話。
周老太太什麼也沒問出來。
她不禁跟曲凝兮嘀咕:“年紀輕輕的嘴巴這樣嚴實……這是瞧不上我們家?”
“外祖母難不成對他起意了?”曲凝兮搖頭:“不知底細,還是慎重為好。”
老太太一擺手:“也不是,不過想聽聽看。此子聰敏,又模樣出眾,想來非池中之物。”
曲凝兮想了想,道:“既非池中物,又怎會在這小地方停留?人家隻是路過。”
“也是,”周老夫人不由輕歎:“不說家底,就五丫頭那個臭脾氣,沒幾個人受得住……”
她說著又看向曲凝兮,“論模樣他與你堪配,不過年紀略大了些,我們晚瑜才十二呢。”
定親後還得等三年,三年後人家就十八了,一般來說等不住。
“外祖母提我做什麼。”曲凝兮不想貿然與誰牽扯。
就那天鳴恩攔住人的架勢,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多半沒把周家放眼裡,何必去自取其辱。
“待他養傷幾日,就讓他走吧。”
老太太答應了,“有緣無分留不住,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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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幾日,周氏派人來接曲凝兮。
曲家在撫陽城給曲允邵尋了個啟蒙的夫子,為方便孩子求學,特意在城裡買了一座宅子。
這段時日就是為了挑選宅邸,安置行囊,才把曲凝兮放在周家暫住。
眼下一切安頓好了,便派人來接走女兒。
左右兩座城相鄰,來往很方便。
曲凝兮在騖岡並非寄人籬下,外祖母和舅舅都挺好的,不過因為周菀沁的緣故,她也不想多留,省得吵嘴鬨矛盾。
有人來接,她當即辭彆了長輩,收拾行李乘坐馬車去往撫陽。
臨走前,曲凝兮略一猶豫,並沒有特意知會陸訓庭,大夫說他的腿骨是輕傷,靜養即可,這麼多天過去了,不至於妨礙他行動。
反正不日他就能離去,萍水相逢,周家能招待好他,不需要她叮囑什麼。
天色一早曲凝兮就走了,陸訓庭未曾留意她的行蹤,還是第二日才得知此事。
曲凝兮離開,最高興的是周菀沁,這位五姑娘立即溜達到了客院,要跟陸公子套近乎。
這些天她時不時過來道歉,做足了誠意。
陸訓庭大多沒見她,意興闌珊的,已經產生了去意。
然而就在第三天,撫陽城那邊又派人來問大姑娘啟程沒有,說是收到回信後沒接到人。
派來接的小廝和車夫也沒回去。
周家人嚇了一跳,兩座城緊緊相鄰,順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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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也沒調頭回來啊!
周至博不敢疏忽,連忙打發出許多人去找,甚至還讓人去府衙報官。
一群人出動,在騖岡周圍,以及去撫陽城的路上找了一圈,好端端一個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周至博和妻子宋氏臉色發白,都不敢告訴老太太,十二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不見了!
周家這麼大動靜,陸訓庭耳清目名,豈會不知。
“怎麼回事?”陸訓庭揚起眉梢。
鳴恩猜到主子會過問,若是有拐子犯到太子殿下跟前來,他們當然要管。
不過……“屬下打聽過了,騖岡和撫陽沒有這樣明目張膽的拐子。”
有車夫小廝丫鬟等人隨行,連車帶人一起消失,那不是拐子,是土匪。
“孤這是遇上奇案了?”陸訓庭抬了抬眼皮,道:“去查清楚。”
鳴恩貼身伺候,白縉去了。
他帶上一個擅長追蹤尋跡的下屬,騎馬出城去,隻用了半天時間便回來複命。
原來曲姑娘並非第一例失蹤的女眷,早在兩個月前就曾有個采蓮女不見,直到某日泡得腐爛的屍首被人發現,其家人通過衣飾勉強辨認。
“府衙如何結案?”陸訓庭問道。
白縉回道:“隻作不慎失足落水了結。若真這樣簡單,此事就不會傳出來了,那姑娘分明是死後落水,但因為屍身腐壞,仵作都不好下手,又是個姑娘家……家人匆忙帶回安葬了。”
顯然,陸訓庭並不滿意這個結果。
他讓白縉繼續查,若需要府衙的人手,可出示東宮令牌。
白縉心細,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帶著消息回來了。
根據曲凝兮的車馬軌跡,出城後行至僻靜山林,被一堆淩亂的腳印所覆蓋,那群人沒有走官道,朝著山裡去了。
他猜測附近可能有新來的匪徒,不止一兩個人,對方還擁有馬匹,目前或許是第二次犯案。
如若不然,為何摒棄大路不走?
“山匪?”
陸訓庭緩緩站起身,決定帶入進山查探,若是屬實,自然一早端了。
鳴恩略為猶豫:“殿下的腳傷……”
“無妨,彆太使力即可。”陸訓庭體質好恢複快,休養了將近十日,已無大礙。
況且,曲家小姑娘好心捎帶他進程,他於情於理都不能見死不救。
尤其是他有能力管這件事的情況下。
陸訓庭迅速離開了周家,出城進山。
他帶出來的人不多,但都是各中好手,入了密林探尋蹤跡,輕而易舉。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痕跡,尤其是人數不少的情況下,想要完全隱藏起來難度極大。
這夥人不曾做過專業訓練,自然做不到這種地步,他們很快就泄露了行跡。
一群幾十個人,在深山裡麵安營紮寨,人跡罕至之處,連砍柴的
() 樵夫都不會到這裡來。
而他們,卻是身懷武藝。
顯得尤為可疑。
這夥人分明在藏匿蹤跡,卻乾了土匪的事,曲凝兮一行好幾人被擄掠至此。
陸訓庭行事周全,拿了令牌去府衙調動人手包圍這座山,確保萬無一失了,才趁夜突擊對方的營地,打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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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的車馬半路被人劫持,車夫和小廝皆是普通人,被明晃晃的刀槍劍戟嚇得失了魂。
而綠秀哭哭啼啼,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曲凝兮自己的膽子也沒多大,她也嚇壞了,但危急關頭還不忘裝病。
她到底年紀小,刻意柔弱之下更顯小,這群匪徒罵罵咧咧,倒沒有做過分的舉動。
主要是因為下山打劫的那個帶頭之人被一個年輕兒郎處置了,說是擅自行動恐壞大事,當場殺死。
曲凝兮很震驚,聽上去他們似乎不是土匪,打劫不是主業,身懷某種‘大事’。
而且這幾十人竟然聽令於一個看上去十幾歲的年輕人。
他膚色黝黑,體格矯健,正在褪去少年人的青澀,但依然能看出歲數不大。
他們稱他為蒙少主。
這個少主,處置了擅自下山打劫的家夥,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毫不客氣的收下了曲凝兮,並對她的容色尤其滿意,說是太小了,再養養。
曲凝兮呆了兩日,就發現蒙少主擁有好幾個女人,他平日裡好說話的很,甚至爽朗愛笑,但卻在床榻間折磨抽打她們。
她似懂非懂,隻知道同帳篷的姐姐一身鞭痕,瑟瑟發抖,說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曲凝兮更怕了,她偷偷觀察過,越看這夥人越有問題,壓根不是普通的山匪。
她感覺自己前路渺茫,裝病之餘也不敢吃飯,每吃一頓都給自己催吐,整個人成功病懨懨的,小臉發白。
蒙少主沒有對她做什麼,不過一天來看好幾回,督促她好好吃飯。
“就你這個食量,什麼時候能長大?”他皺眉,麵帶不滿。“要看大夫?”
“我沒事……”曲凝兮低著頭不看他。
蒙弈淮盯著她:“你怕我?”
“……”這不是廢話麼?
蒙弈淮哈哈大笑起來:“你害怕也正常,我爹逃亡十幾年,我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十幾年前,天慶帝暴斃,陸家尋了個由頭捉拿他爹,他爹不從,趁機逃離。
這不是排除異己?
曲凝兮一聽,心涼了半截,他莫不是江洋大盜的兒子?
她馬上捂著胸口咳嗽起來,一副將要斷氣的模樣:“十幾年前我還沒出生呢,我才十一歲……”
她偷偷給自己說低了一歲。
但蒙弈淮看上去耐性不錯,“無妨,我等你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