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兮是一隻長耳鼠,嬌小的身子毛茸茸一團(),卻擁有一對巨大的耳朵。
就像兔耳朵那樣?[((),聳立而張揚。
她知道,許多人見著她的耳朵都企圖摸一手,尤其是那些小姑娘,走不動道,但沒人敢。
因為她的飼主,是翦水城的城主,陸訓庭。
曲凝兮自從生出靈智開始,就跟在陸訓庭身邊了,她不知道自己被養了多久,又是如何落到他手裡的。
這個男子身份成謎,外人隻曉得他是翦水城城主,其他一概不知。
翦水城地理位置特殊,雖說是人類城鎮,卻與魔界妖界臨近,乃是最邊緣的一個城。
城內魚龍混雜,人妖魔共存。每日都在發生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城中最大的謎,那就是陸訓庭的身份。
有人說他是魔族,也有人認為是大妖,一小部分人則猜測可能是人類。
曲凝兮無從得知,哪怕她時常待在陸訓庭身邊,也瞧不出任何破綻。
這人好像是隨意養著她的,不怎麼逗弄也不太親近,讓她趴在他肩膀上,偶爾投喂一些食物。
長耳鼠就像是城主肩頭的掛件,每天安靜待著,自得其樂。
曲凝兮很知足,若是她孤身外出,一定會被一口吞吃入腹。
妖魔或許看不上她這小身板,但翦水城還有許多低等魔物,以動物為食。
她就這麼跟著陸訓庭,大多時候在睡覺。
她眼中的城主,從始至終維持人形,十年如一日,難怪外人猜破頭也想不出他的真身。
曲凝兮的小腦袋瓜自然也琢磨不出什麼。
不過這一次,她似乎窺見了,陸訓庭的破綻。
這人不貪杯,但偶爾也會喝醉。
他喝的是出自竹子精之手的雪竹釀,據說是難得的好酒。
曲凝兮沒嘗過,聞著味兒就生不出興趣。
陸訓庭喝多了,斜倚在亭子裡的美人靠上,玉麵酡若芙蓉色,狹長眼眸輕斂,怡然自得的微醺模樣。
他不是頭一回喝多,酒品好的緣故,即便醉了,也安安靜靜,沒有破格抑或反常舉止。
曲凝兮挺喜歡看他喝酒的,他醉後,她在桌子上窩著,會感覺很舒服。
剛開靈智沒多少年的長耳鼠,起初並不明白這是何緣故。
直到這一回,她猛然吸了一口,才後知後覺,似乎……是城主醉後外泄的靈氣,才叫她感到如此舒暢。
曲凝兮的大耳朵一抖,支棱了起來,眨巴著烏黑的眼眸,在一旁打量陸訓庭。
她在桌麵上蹦躂,視野低於他,無法全然瞧清這人此刻的神色。
隻見那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執起酒樽,又抿了一口。
他還喝?
他果然不是人吧,不然這外溢的靈氣如何解釋呢?
曲凝兮對這世間萬事,尚有許許多多不懂,
她屬實好奇得
() 很(),忍不住邁開細瘦的爪子?()_[((),蹦到了陸訓庭的肩膀上。
這是她經常待著的位置,現在,它顯得更加舒適。
靠近城主,她整個鼠都被暖洋洋的靈氣給籠罩住了。
冷不防,曲凝兮的耳朵被他指尖輕彈了一下。
陸訓庭翹了翹唇角:“兔耳朵。”
“……”她才不是兔子。
曲凝兮不喜歡被人觸碰耳朵,轉過身去用圓滾滾的小屁股對著他。
一邊偷偷吸他的靈氣。
她忽然想起,最開始生出靈智的時候,似乎也碰上陸訓庭飲酒了。
……是巧合麼?
莫非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讓她這麼快產生靈識麼?
若真是這樣,她希望這人多多喝酒。
曲凝兮才這麼想著,忽然就被拎了起來,她毛茸茸的身子太嬌小了,而陸訓庭手掌寬大,一手就給捧住了。
“一不注意,你快要學會說話了。”
他黑漆漆的眼眸落下,視線投注在她身上。
是陳述句,沒有任何訝異或者疑問,好像對曲凝兮目前的狀況了如指掌。
長耳鼠不禁怔了怔,仰著小腦袋看他。
陸訓庭道:“有了嘴巴,會亂說話。”
什麼意思?
小動物的危機意識極其機敏,她想都沒想,立即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長耳朵一抖一抖的。
瞧著可愛又惹人憐惜。
陸訓庭麵露躊躇:“要把靈氣收回來麼……你覺得呢?”
不要不要嗚嗚……
曲凝兮急了,簡直要原地團團轉。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表達,就算她學會說話,也絕不會胡亂多嘴的呀!
他是怕身份泄露麼?外界確實有不少人對他心存探究……
耳朵又被那修長的指尖輕彈了一下,這回曲凝兮可不敢有絲毫怨言,一臉乖巧無比。
陸訓庭輕笑了笑,終究沒有對她做什麼,隨手把她放回桌麵上。
他把一壺後勁十足的雪竹釀給喝光了,才回屋歇息。
而曲凝兮,暫時不敢跟進去。
怕他萬一又注意到自己,奪走她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那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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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很長一段時日,陸訓庭不曾再飲酒,他也不跟長耳鼠對話。
似乎把那天酒後短短的小插曲忘得一乾二淨,不知道它已經生出靈智一般。
最近翦水城不大太平。
接連三個幼童失蹤,好不容易尋著蹤跡,發現不僅死於非命,且死狀離奇。
他們被剝肉抽骨,隻餘下毛發與人皮丟棄荒野。
便是妖魔共存的城內,大家夥見多識廣,但這種手段也堪稱狠辣殘忍。
能在城裡擔任巡邏官的,無不是有幾分本事,副將疑心是暗中實施某種邪術,不敢托大,立即上報給城主定奪。
陸訓庭得知後,命他細
() 查,逐漸忙碌起來。()
這種躲在陰溝裡的歹人,狡猾得很,要一下子揪出來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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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主時常外出,曲凝兮跟著長了不少見識。
她才發現,離開城主府,外麵有那麼那麼大。
翦水城雖說位於最邊緣,但它並非寂寂無名的小地方,反而因為融入了妖魔,使得城內更為繁華熱鬨。
這裡的老百姓,世世代代習慣了異族的存在,不像其他城鎮那樣大驚小怪,反而是相處良好。
想要在城內逗留,不論是何身份,都必須遵守規矩,否則,要麼被驅逐出城,要麼留下性命。
人族看上去似乎處於弱勢,實則不然。
他們壽命短暫,但繁衍能力驚人,反觀妖魔,一旦擁有了靈識與能力,越是強大,越難以生出下一代血脈。
人和妖魔的數量差異,無疑非常巨大。
而且要有人多的地方,才能營造出這樣熱鬨繁華的場地。
曲凝兮越看,越是覺得有意思,人的力量弱小,卻是被上蒼偏愛的種族,軀體四肢極為敏捷靈活。
否則怎麼妖魔們要化作人形,而不是其他形態呢?
她是長耳鼠,兩手可以抱著食物啃,雙腿奔跑蹦跳,但要做一些精細的動作,就非常困難了。
曲凝兮不禁期待,自己化作人形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
巡邏官雷副將膽大心細,很快追查到了蛛絲馬跡。
可惜對方總能逃脫得無影無蹤。
百姓們不懂是什麼邪魔外道,人心惶惶,雷副將不由焦頭爛額,多方壓力齊齊湧了過來。
而城中,有一部分事不關己之人,正拭目以待,這位身份成謎的陸城主,會如何應對此事?
不夜河畔,絲竹聲動,熱鬨蔓延數裡地。
陸訓庭一襲墨袍,從此略過,未作停留。
他足尖不沾水,就從河麵上飛了過去,飄忽間無影無蹤。
沒人看見這一幕,隻曲凝兮知道。
長耳鼠的聽覺靈敏,遠遠的她清楚窺見那邊的熱鬨。
許是察覺到她眼巴巴的朝遠處觀望,陸訓庭忽然出聲問道:“對夜市感興趣?”
曲凝兮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她小聲‘吱’了一下回應:也沒有很感興趣,路過看到了,就多看兩眼。
畢竟在夜幕中,那一團燈火通明的喧囂場所,很是惹人注目。
陸訓庭聽了,沒有再問。
他步下生風,眨眼間就把河畔拋在身後。
曲凝兮隨之安靜下來,這是雙方一慣的相處模式。
這位飼主,真是非常隨意的養著她,身邊帶小寵不是為了逗弄,也沒有更多交流。
長耳鼠就像他肩膀上的小掛件,會喘氣的那種。
這般狀態曲凝兮並不討厭,陸訓庭此人,似乎與誰都淡淡的,不深交不密切,可能是性子涼薄。
她在他身旁待
() 著,無憂自在得很。
一人一鼠到了一片荒山之中。
才剛踏入,長耳鼠就瑟瑟發抖起來。
濃重的魔氣瘴氣,混雜著四下蔓延,讓她感覺極為不適。
曲凝兮討厭這個味道,想立即躲開。
早知道她就不跟出來了,在府裡等他回來。
“這麼弱小……”陸訓庭垂眸瞥了一眼。
一手撈起她,塞進自己衣襟內兜著走。
曲凝兮整個鼠渾身一暖,所有不適儘數褪去,鼻翼間隻餘下陸訓庭的氣息,是一種好聞的淡香。
平日裡沒見他熏香,這股氣味也不知從何而來。
“吱吱。”曲凝兮朝他道了謝,乖乖窩著不動了。
她把一對長長的大耳朵搭了下來,聽力過人也是一種煩惱呢,這樣近距離貼著飼主的胸膛,心跳聲如雷貫耳。
他明知道她生出靈智,還敢這樣不設防的敞開自己心臟位置麼?
不過……曲凝兮舉起自己細瘦的小爪子瞧了瞧,即便把弱點遞上來,她也沒能耐做些什麼……
毛茸茸的長耳鼠,軟軟暖暖的一小團,安靜乖巧,不問就不答。
陸訓庭揣著她輕若無物,徑自深入荒野。
這裡,是某個魔物的巢穴。
之所以用某個來形容,是因為它的原主人已經被寄生了。
空曠的石灘上,草木稀疏,這裡本該是月色直照的地方,此刻卻灰蒙蒙的,仿佛被遮擋了一般,晦暗不明。
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立即驚動了盤旋此處的魔物。